黎舒昭懒洋洋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手搭在膝盖前，有一下没一下轻敲击着，她脸上云淡风轻，仍是带笑，“张总，北区那块地皮，听说你看上想投资建工厂对吧？张总至今迟迟都拿不下呢。”
“慕总，您兄弟相争，你那位堂弟占了你们公司一半股份，还暗搓搓搞了你一个措手不及，搅黄你手头上一单生意，害得你目前资金周转不足，所以才把眼光放到我黎氏集团身上，想拿下跟黎家合作的一个项目，我说得对么。”
“杨总，您家儿子被骗篡改账本，挪用公款，把你们家公司搞得鸡飞狗跳，最近，您也很烦恼，是吗？”
几个中年男人猛地看过去，脸色显然格外难看，还夹着几分难以置信。
这黎小姐，居然在背后已经把这些事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还是说，黎寒骁的手笔？
他们实在不相信，眼前这小丫头心思能这么缜密深沉。
黎舒昭依旧漫不经意地笑，微微支着脸颊，明明极浅的语气，却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上位者气场，“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工作了吗。”
“……”
几人憋着脸，却愣是不敢再倚老卖老，给她使任何脸色看了。
此刻
包厢里的氛围，古怪中透出丝丝尴尬，却又莫名有种和谐的感觉。
阿一默默收下背着手抓在身后的手机，不用随时跟黎总报告情况了。
黎总担心大小姐会被那些老顽固刁难，结果，反倒是那几位老总，直接被小姐压制了一头。
倒是凛始终站在黎舒昭旁边，稳稳当门神一般守着她，除了刚开始黎舒昭被无视那会，眸底愈发地冷外，其余时间始终面瘫。
谈完事，已经是半小时后
黎舒昭出了外面。
楼下大厅里，酒会还在进行中。
阿一留下处理后事，凛则是依旧寸步不离跟在黎舒昭身后。
走廊
黎舒昭脚步停了停，侧头，“凛。”
男人迈步上前，“小姐。”
黎舒昭挑了挑眉，见他身板挺直，满脸严肃的模样，忍不住想笑，“没什么事，你可以回去了。”
凛抿了抿嘴，未动。
黎舒昭看他一眼。
凛微微垂眸，“小姐，作为你的保镖，不确保你的安全，我无法离开。”
黎舒昭打量他片刻，忽问，“是不是，我三哥跟你说过什么了？”
“是。”
男人如实点头，沉吟几秒，又继续道，“三少说，最近出现几起失踪案，都发生在豪门富圈中，以防万一，外出时，三少让我尽量不要离你太远。毕竟，凛是小姐的保镖，有责任为你的安全负责。”
走廊里，格外安静
黎舒昭这会倒是不动了，往旁边墙壁微微一靠，她双臂环胸，姿态散漫，“其实，我有件事，一直都挺好奇的。”
凛朝她看去。
走廊头顶的灯光，照在男人那五官深邃的脸庞上，他的下颌线冷硬流畅，浑身气息漠然，看似难以接近，这会，凛眼中却稍稍缓和，“小姐，你说。”
“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去处，为什么，要自降身份，一直留在黎家？你对我黎家，是不是有什么执念？或者说，黎家对你有恩？”
说实在，她至今，都不了解凛的真正实力，但能隐隐感觉得出，这男人深藏不露啊。
往往真正有能力的人，如何甘心受困一隅。
凛明明有更好的发展。
闻言，男人微怔了瞬，大概是没想过，她会突然问起这个，沉默好半许后，他轻声，“不是。”
“什么？”
凛却摇摇头，不再回答她了。
留在黎家，从头到尾，他就只是，为了保护大小姐而已。
黎舒昭狐疑地打量他好一会，发现凛真的是个闷葫芦啊，他还真就一个字都不说了。
她也知道，凛若不想回答，钳子都撬不开他的嘴。
最终，黎舒昭揉揉眉，放弃了。
“算了，先回大厅。”
正事谈完了，她还得回去走个过场。
凛依旧跟个门神似的，始终跟在黎舒昭可以看见的地方，恢复一如既往的面瘫模样。
黎舒昭回到大厅。
几个明显看她眼熟的，上来给她敬酒。其实也就知道她黎家大小姐的身份，多数来巴结的。
黎氏集团在大哥夜以继日的努力下，确实又拔了一个高度，黎家在B市的地位也算是挺稳固的。
想要巴结黎家的人，自然不少。
黎舒昭算是深切感受到了，平时大哥应酬时的无奈。
这些人确实挺烦的。
但你又不能直接拂了人家面子。
觥筹交错间，有时候，也就虚与委蛇罢了。
黎舒昭应付完，找了个位置坐下。
大概是见她旁边某个穿着西装冷若寒霜的男人，被他身上气势直接吓退了，几个纨绔公子哥，愣是不敢上前搭讪。
黎舒昭自然乐得轻松，懒洋洋地品着红酒。
不多时
一道声音自耳边响起。
“啧，这不是黎家大小姐么。”
黎舒昭抬了下眼皮，淡淡看过去，便见一穿着考究西装，打着暗红领带的男人，无视凛冷漠的眼神警告，径自走了上前，丝毫也没避讳的，直接在她旁边坐下。
程弋臻。
程厉野名义上的所谓哥哥。
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
以前在学校见过，若非这人跟程厉野多少沾上那么一丁点儿关系，她怕是连他是谁都不记得了。
毕竟，无关紧要。
没想到，今晚会在酒会上碰见。
“好久不见呐，学妹。”
程弋臻微笑，用着像是十分熟络的口吻，在跟她说话。
黎舒昭慢悠悠只瞥他一眼，“我跟你很熟？”
男人没生气，反而极有兴致地勾起唇，“舒舒学妹这话可真是伤了学长的心呐，之前在学生会，我还当过你面试官呢。而且……”他弯眸，眼底却幽深晦暗，“听说，学妹跟我弟弟程厉野，相处得还不错呢。”
黎舒昭端着酒杯，仰头饮了口，她将杯子放下，只很浅地回了句，“关你屁事。”
程弋臻脸色显然僵了瞬。
大概是没想过，她会这么不给面子，不过忽想到初见，那个张扬到可以直接一脚踩折他朋友一条胳膊的女人，确实，她完全不是文雅那一挂的。
黎舒昭，黎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