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夏带着众人走到客栈门前的时候,刘宗成已经指挥着一些仆役把马牵了出来。看到刘宗成,李君夏没来由的一阵愧疚,那晚喝酒,自己为什么就没想到把七队全部叫过来呢?终究自己还是习惯性的只想到七队那些老队员了,可是王概怎么又在呢?李君夏晃了晃头,想着下次还是要搞一个大聚会。
李君夏让王概带人留守,他带着其他三个队的人上马往南门奔去。街上的人可能也习惯了,都纷纷让路,这年头,能纵马长街的,哪个不是豪强。
出了南门,已经看到大路上,尘土飞扬,李君夏纵马过去,却看到韩重和李君夏的五叔,一起骑马过来了。身后的寒山堡南门,刘诚带着七八个人也骑马奔了过来。
众人在南门外,一处草地上碰头。李君夏对双方介绍起来。
刘诚道:“见过韩执事。欢迎三家坞商队来我寒山堡。我家堡主已有安排。烦请各位三家坞的执事主事们进堡休憩,堡主已经安排了晚宴招待三家坞的朋友。至于商队的货物车辆,寒山堡着实没有那么大的空地容纳,所以堡主安排车队到寒山堡西墙下的货栈内休整。请各位放心,那里是我寒山堡自己的货栈,有护卫日夜守护。所有吃食,都从西门内送出,绝不叫三家坞的朋友委屈了。”
“多谢了。三家坞着实感谢寒山堡的盛情。”韩重不是个会说话的人,只能简单的应付。
韩通回头对李济交待了几句,让他带着走在前头的商队,跟着寒山堡的安排去。又吩咐一队护卫,随同保护看守。
李君夏本来想和李济聊聊,又想到晚间李济会进堡,便也不多话了。
进堡路上,韩重道:“你们在寒山堡有没有联系我们的人?”
李君夏诧异道:“我们的人,之前两位执事没有吩咐啊?”
“哦,我以为王权会跟你说了。那算了,晚些时候,王权也会到的,到时再说吧。”
众人把韩通一行人迎回了荣福客栈,安顿下来之后,刘诚先告辞了。韩重和几个管事,以及李君夏的几个队长,一起在韩通的院子里喝茶。
“这次我们还算顺利,后队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问题。你们前队也做得不错。但万万不可松懈,即使在寒山堡也是如此。堡外货栈那里你们不用管,明日你们就启程出发。后队在寒山堡只待两日,后日就出发,去汾阳采购的队伍已经在过来路上了。具体的安排,等王执事到了,晚间我们再详议。”
等到申时中的时候,王权也到了。看到韩重和李君夏,他摆摆手道,“容我先去洗浴一番,今夜我们去寒山堡赴宴后再回来细说。”
等到灯火已上时分,荣福客栈外来了十几骑,一个身穿浅红色袍服的二十多岁的男子,被客栈仆役伺候着下了马。他带着身后的几个随从在赵青的引领下走到了客栈正堂,未等落座就对赵青吩咐道:“速去把三家坞的来客迎过来,就说寒山堡的赵致奉堡主之命来迎接三家坞的朋友赴宴。”
“诺,二公子请稍等,我这就去请。”这人是寒山堡的二公子赵致,为人精明,被堡主赵元休向来当成寒山堡外交的第一助手,并管理寒山堡本身的事务。至于大公子赵攸,则负责寒山堡的武力。三公子赵绪则负责寒山堡对外的一些商事,因为与二公子赵致有些业务重叠,所以一向有些不和。别说北地,就算是江南,关中,哪里都会有这种情况,毕竟家族再庞大,资源总是有限的,家族自己也有意的培养子弟这种竞争意识,毕竟这是纷乱的世道。
沐浴更衣之后,王权韩重,李君夏,以及商队的几个管事,李君夏这边的几个队长,十来个人就凑成了今夜赴宴的队伍。
等到王权带队到了正堂,见过礼后,王权就跟赵致热络的聊了起来,王权负责三家坞道晋阳的商道,没少跟赵致打交道,算是老熟人了。等仆役们把马匹都牵到大门口,赵致便和王权带着众人一起出门上马,往寒山堡的主堡而去。
寒山堡是整个县城的说法,主堡位于西大街那边的寒山寺旁边,说是主堡,实际就是个高墙围起的大宅子,占地接近百亩。四周都建有箭楼,除此之外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毕竟能打破寒山堡的城墙,那么主堡也是守不住的。寒山堡自己的子弟,部曲,基本就围着主堡居住,算是形成了一个坊,跟三家坞的东西山脚差不多,与三家坞的内堡那就差异很大了。
众人沿着西大街驰去,李君夏一路走,一路想着昨晚在西大街这里的旖旎,很快就到了主堡的大门。
只见大门处,站着两排劲装武士,还有十几个穿着跟赵青差不多服饰的人,有老有少。一个身材壮实的三十左右的汉子站着人群正中,旁边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青袍玉带,面容俊朗的年轻人,正看着王权他们下马。然后迎了过来道:“王执事,好久不见啊。”“怎敢劳烦大公子相迎?王权惭愧。”这大汉便是寒山堡的大公子赵攸。
“赵绪见过王执事,执事一路辛苦。”这是三公子赵绪。
王权忙回礼致意。又跟二人介绍了韩重和李君夏等人。众人又是一阵相互致意见礼。赵绪似乎对李君夏很感兴趣,执着李君夏的手热情的招呼。李君夏真不习惯被个男人握着手说话,无奈对很多人来说,这倒是很有诚意的交际方式。
等众人寒暄过后,赵攸道:“请诸位与在下一起入内,家父正在大堂相候。”于是众人跟着赵攸一起进了主堡。一路进来,绕过影壁,只见好大一个院落,两侧种着各种花木,很多红枫夹杂其中,很有意境。正堂台阶上站在一个五十岁左右穿着深蓝色袍服的人,鹰钩鼻,宽脸粗眉,看着很是有些霸气。
王权快步走上前,躬身施礼道:“三家坞执事堂执事王权见过赵堡主。”
赵元休下到阶下,扶着王权的手道:“王执事何必多礼,你我也不是初次见面,都是熟人了,再要如此多礼,以后我可不准你进我寒山堡了,哈哈哈。”
两人虽然在各自的坞堡地位不同,王权不过是个执事,而赵元休可是堡主,但王权算是三家坞的实权人物,又多次与寒山堡打交道,所以赵元休也愿意对他友好相待。
赵元休又看着韩重和李君夏一众人,王权忙再次一一介绍,韩重虽然也是执事,但一来只负责武事,二来并没有与寒山堡打过什么交道,所以赵元休也是出于尊重的想法和他交谈了几句,看到李君夏的时候,赵元休倒是精神起来,毕竟刚才王权介绍说,李君夏这个年纪,已是前队的护卫主事,带着六七十号人,王权言语间又暗示李君夏是三家坞重点培养的后辈,赵元休就很有热情的跟李君夏聊了起来。突然,赵元休想起了什么,一拍额头道:“莫非昨夜引得我寒山堡十字街一时轰动,携美夜游的就是君夏你么?”
“额,正是小子无状了。”李君夏很是尴尬的应到。王权和韩重还不知道李君夏昨夜的光辉事迹,也是好奇看过来。
“哈哈哈,君夏昨夜的风采,我今早才被人告知,能在人来人往之处,如此风流本色,真是英雄豪杰方能行的事,君夏是真性情之人,我赵元休有三个儿子,也见识过河东之地很多少年豪杰,但是像君夏你这么敢做的,只有你一人。哈哈哈,我一想到君夏所为,就觉得我错过了年轻时的很多。”
李君夏真是汗颜了,昨夜他干的那些事,在这世道,也是破天荒了。即使是公子哥们去美人楼把妓,都不会当街如此。
谈笑间,赵元休很高兴的把众人都请进了大堂,真是个大堂,比起长山驿那饭堂还大。李君夏没有见过什么豪宅,但觉得这里就是豪宅。
赵元休请王权上座,一番推辞后,赵元休独自坐在主位,众人各自按身份在两边坐了两排,很有开会议事的派头。韩重坐在王权下首,李君夏混了个第三,比他资历深多了的几个管事反倒在他下面,几个队长更是坐到了后面的第二排。
赵元休主要是和王权交流了些最近三家坞和寒山堡的情况,又谈了些河东最近的局面,再承诺了三家坞此行在寒山堡的安全问题,王权也重复着感谢。王权最后又递交了一封三家坞宗老会的信件,赵元休看过以后,又把信件给了三个儿子传阅。然后请三家坞众人先到东边餐厅入席,信件里的事,晚些再回复。
等到两边的人在赵家父子的亲自引领下,在餐厅坐了下来,赵致拍拍手掌,仆役们流水般的开始上菜倒酒,一时间人来人往,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