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娇看向沈宁爻，眸中光彩更甚。
“沈仙长，您也来了！”
沈宁爻看着英姿飒爽、精神焕发的苏玉娇，满心感慨。
初见之时，她就已经知道娇娇的未来会是一片光彩。
但是书中的只言片语，又怎能比得上亲眼见证。
“娇娇姑娘，恭喜你。”
苏玉娇闭上双眼，将湿润的热意隔绝在眼帘之后。
她微笑着摇了摇头。
“若不是当年得二位仙长提点，只怕我今日仍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山野女子。”
沈宁爻看着她，满眼赞赏，“能够取得如今的成就，却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
苏玉娇直爽道：“二位仙长突然拜访天和城，想必是有要事在身？”
她忽然间想到什么似的，看向褚玉脸色一变。
“不会……又是因为那东西吧？”
沈宁爻疑惑地看着二人。
她们究竟背着自己干了什么？
褚玉微微摇头。
“不是。”
苏玉娇松了口气，“既如此，二位不妨到我府上歇息，若有其他事也好坐下再聊。”
沈宁爻正有此意，欣然答应。
左相府。
庭院中素净雅致，枯树、怪石相映成趣，蕴藏格调而不奢华。
朝堂官员彰显身份地位的宅邸中，苏玉娇的左相府堪称一股清流。
三人在迎客厅中落座。
桌上摆着几碟精致的茶点，紫砂壶里上好的茶叶散发出阵阵清香。
沈宁爻看着身旁的褚玉，欲言又止。
她有一肚子关于褚玉的问题想问苏玉娇。
但是正主就在旁边，这叫她如何开口！
好在苏玉娇主动挑起了话题。
“褚小仙长与年少时相比，变了许多。那日天和城中偶遇时，我险些认不出来。”
她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褚玉，又将目光转向沈宁爻。
“但是沈仙长回来后，褚小仙长倒是比之前多了几分生气呢。”
沈宁爻不禁细细打量着褚玉。
自从她回到这个世界后，褚玉一直是这般模样。
不冷不淡的态度、口是心非的话语、还有时不时被踩到尾巴后突然暴起。
难不成冒牌货顶替自己的时候，褚玉的状况比现在还糟糕吗？
“娇娇姑娘，能不能给我讲讲，阿玉和你一同经历过什么？”
苏玉娇为难地看向褚玉。
想必褚玉叮嘱过她，不要将自己的所作所为说出去。
但现在，褚玉只是默不作声地趴在桌子上，慢条斯理地啃着一块精致的茶点。
对二人的谈话内容置若罔闻。
沈宁爻试探性地伸手，摸了一下褚玉的脑袋。
见她没有反应后，放心地揉了两把。
向苏玉娇投去鼓励的眼神，“娇娇姑娘但说无妨。”
苏玉娇看着如大型犬一般温顺的褚玉，选择相信沈宁爻。
她抿了一口清茶，将过去之事娓娓道来。
“事情要从三年前说起了。那时，我刚被调入天和城中，奉圣命调查城中人失魂之症——”
三年前。
天和城。
奇怪之事，从凤凰阁盗宝后层出不穷。
最初，城中无故出现许多无故痴傻之人。
家中眷属遍寻神医，用尽江湖偏方，均不起作用。只能看着自己的妻儿丈夫变为行尸走肉，无法言语。
后来，痴傻之症逐渐发展为疯病。
街头时常有人突然发狂，祸及无辜。百姓之间一时人心惶惶。
苏玉娇当时还是一介芝麻小官，人微言轻。
但因为她曾有过失魂的经历，故而被调到都城中，调查痴傻癫狂之症。
芥芥村中失魂之症因魔族而起，苏玉娇怀疑此等情形与魔族脱不了干系。
但天和城位于天子脚下，真龙气运庇佑，无人胆敢声称有邪魔作祟。
苏玉娇只得以身作则，亲自上街查看失魂之人的症状。
没想到，一位病人突然疯病发作，风一般向她扑去。
那人力气大得出奇，几个身强力壮的护卫也没能把他拉开。
眼看苏玉娇要被咬住喉咙，一个血色身影凭空出现。
来者一把掐住那人的天灵骨，手心黑气涌出。
方才还力大如牛的疯病之人瞬间被抽去全身气力，缓缓瘫倒在地。
苏玉娇死里逃生，正要道谢，却感觉眼前之人十分眼熟。
她试探地问道。
“小仙长？”
不怪她认不出来，而是褚玉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曾经的褚玉喜好白衣，青丝高束，待人和善有礼。
而眼前人不仅身量高了许多，气质更是天壤之别。
她神情冷淡，目光如冰，一身血衣如黄泉路边盛放的彼岸花般，美丽而令人胆寒。
褚玉救完人后，只是抬起眼皮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随后低头查看病人的状况。
苏玉娇见她不认得自己，面露窘迫之色。
“小仙长不记得我了吗？我，我是当年芥芥村中那个失魂之人。”
褚玉仍是面无表情，仿佛她是空气一般。
“上次您师父救了我，这次您又救我一命，在下当真是感激不尽。”
听到“师父”二字，褚玉忽然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
那眼神仿佛能够刺穿人的灵魂一般，看得苏玉娇心底发寒。
“您……”
她不禁结巴起来，想要再挤出两句话自证身份，却被褚玉打断了。
“我记得你。”
这句话如同褚玉的表情一般，没有一丝波澜。
“你叫苏玉娇。”
苏玉娇只跟二人说过一次自己的大名，没想到褚玉还记得，顿时间感到受宠若惊。
“小仙长为何只身来此？”
“只身”这两个字再次刺痛褚玉。
她已经在人间漫无目的地游走了许久，寻找沈宁爻的踪迹。
此番她乃是偶然路过天和城，感受到一丝魔气后前来查看情况，正巧救下苏玉娇。
褚玉眸色暗了暗，略显苍白的唇微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苏玉娇毕竟是一介凡人，对仙门道家始终抱有敬畏之心。
她见褚玉不愿回答，只当是有难言之隐，连忙改口道：
“还望小仙长恕我失言。”
褚玉沉默着摇了摇头，并未介意。
她踢了踢脚边瘫倒的病人，“这人什么情况？”
苏玉娇面露难色。
“近日来，城中多有痴傻癫狂之人，我们束手无策、查不出病因。”
褚玉蹲下身，伸手捏碎了那人的头骨。
苏玉娇惊呼一声，不禁捂住了嘴。
想象中血液脑浆四溅的场景并未出现，那人脑中空空如也，不像活人。
一只暗红色的虫子被褚玉捏在手中。
“不是病，是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