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
只有师父会这样叫自己。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褚玉猛然松开了手。
她一把将“沈宁爻”推开，狼狈地退后几步。
“你到底是谁！？”
“沈宁爻”死里逃生，捂着自己受伤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冒牌货抬眼看了一下褚玉，冷漠的眸中闪过一串数据。
她在读取沈宁爻的记忆。
“我是你师父。”
“沈宁爻”断言道。
【阶段任务一：促使女主解除魔界封印 01:13:00】
这是她接收到的系统任务。
根据系统测算，褚玉受到生命威胁，解除魔界封印的概率较高。
因此她选择攻上漓山，威胁褚玉。
可谁知入魔的褚玉以一当百，毫不逊色。
无奈之下，她决定启用备选计划——
欺骗褚玉的感情，令她在情绪崩溃之时，被动开启魔界封印。
“沈宁爻”态度缓和下来，与方才判若两人。
她朝身边的人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
“阿玉，‘它’刚刚不许我跟你相认，对不起。”
褚玉僵在原地，如遭雷劈。
眼前人真的是师父？
那冷漠的一剑，都是演出来的？
她不愿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是沈宁爻亲手干的。
但她更希望师父能平安归来。
褚玉犹豫道：“……师父？”
带着笑意的温柔声音流入她的耳朵：“嗯，阿玉。”
褚玉习惯地想蹭到沈宁爻身边撒娇，但是眼前这个人，她的身体却下意识抗拒着。
她最终站在原地，没能迈开步子。
“你……那天消失之后，去哪了？”
“阿玉，我好想你。”
“沈宁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但是这句话令褚玉的心脏揪了一下。
她也很想师父。
每时每刻都在想。
理智告诉她，眼前人满身都是疑点，但她真的太累了。
“沈宁爻”向她张开了双手，似乎在邀请她投入自己的怀抱。
褚玉犹豫地向前走了两步。
“阿玉，怎么了，你在怕我吗？”
“沈宁爻”见她脚步迟疑，开口催促道。
“没，我没有。”
褚玉下意识辩解道，生怕师父误会自己。
她心一横，大步迈向“沈宁爻”。
如果是冒牌货，撑死再被捅一剑罢了。
万一真的是师父，伤到她的心就不好了。
褚玉毫无防备地投入了“沈宁爻”的怀抱。
“师父，我也很想你。”
“刚刚那一剑，痛吗？”
“沈宁爻”故作温柔地抚摸着褚玉的长发。
“不疼。”
褚玉将脸埋入怀中人的肩头。
熟悉的气味包围着褚玉，令她渐渐放松了警惕。
太像了。
除了方才的异常行为之外，这个人和自己师父一模一样。
“我送你的落星剑呢，怎么没带在身边？”
听到这句话后，褚玉心底的疑虑又被打消了几分。
在过去的轮回中，沈宁爻第一世的佩剑一直被深埋剑山底，从未出场过。
若非真身，不会知道落星剑的事情。
但是，
她再次失策了。
冒牌货继承了沈宁爻的记忆。
她知道，当年的名剑糖葫芦被这一世的沈宁爻改名为落星，并赠予了褚玉。
“落星在魔界呢，师父放心，我没弄丢它。”
褚玉彻底放松下来，抱着“沈宁爻”的胳膊收紧几分。
温暖的体温从褚玉身上传来，却融化不了那双冰冷的眼睛。
蓝色的数据串从她眼中划过。
【阶段任务一：促使女主解除魔界封印 00:59:59】
任务倒计时还剩一小时。
为避免意外状况的发生，需要加快任务进度了。
一抹寒光从“沈宁爻”手中出现，狠而精准地从背后刺入了褚玉的心脏。
她残忍的话语如蛇蝎般，钻进了褚玉耳朵中。
“很可惜，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不会再回来了。”
好痛……
锥心的痛感从心脏处传来。
褚玉一时分不清，究竟是匕首刺入心脏更痛，还是这句话更伤人。
“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有她的记忆。
为什么要欺骗我。
“褚玉，我再说一遍，她已经被我取代了，不会再回来了。”
看着崩溃边缘的褚玉，“沈宁爻”知道自己计划成功了。
褚玉吐出一口鲜血。
“不可能……”
“沈宁爻”冷笑一声，继续补刀。
“那你猜猜，我怎么会有她的记忆。”
褚玉背后插着寒光毕现的匕首，稳住了摇摇晃晃的身形。
黑气剧烈地翻涌着。
“白玉铃铛呢？”
她强行维持着一线理智，嘶哑着嗓子，字字泣血。
真正的铃铛随着沈宁爻去现实了，冒牌货身上自然一无所有。
但她怎么可能会说出实情。
“沈宁爻”随口道：“被我毁了。”
白玉铃铛是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
没有铃铛，也就意味着沈宁爻无法回到书中的世界。
褚玉的最后一线理智崩断了。
激烈涌动着的黑气突然凝固住，仿佛时间被静止了一般。
疯狂的尽头是极致的冷静。
褚玉沉默地垂头站着，一言不发。
“沈宁爻”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正想继续开口刺激一下褚玉。
下一刻，低沉的轰鸣声从漓山深处传来。
天地变色，鸟兽惊飞。
黑沉的乌云低垂，压在众人头顶。
魔界中。
看戏的儡婆露出一抹阴谋得逞的笑容。
终于，要重见天日了。
高悬在血色天空的两颗“星星”颤抖着。
那是褚玉的双眼。
一颗在东，一颗在西。
它们镇压着魔界，替曾经的沈宁爻守护人间的安宁。
但现在，沈宁爻不在了。
人间，魔界，一切都无所谓了。
褚玉解下蒙眼的黑纱，悬挂在魔界的“星星”回到了她的眼眶中。
“恭喜，阶段任务一已完成，请再接再厉。”
系统的电子音在“沈宁爻”脑海中响起。
她接收到任务成功的提示后，立刻指挥众人撤退。
魔界大开。
漓山即将化为人间炼狱。
徒留此地，只有送命的下场。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重获光明的褚玉睁开双眼，看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
她还是熟悉的装扮，这些年来从未变过。
但那双冰冷的眼神，褚玉不认识。
她不是师父。
还好，不是师父。
心脏处的伤口再次转瞬痊愈。
但灵魂上，却留下了一道永久的伤疤。
褚玉被黑气环绕着，缓缓飞升至半空。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穷凶恶极的魔族蜂涌而出，如蝗虫过境般摧毁着后山的一切。
“沈宁爻”却对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睹，飞身逃窜。
褚玉嗤笑一声。
懦夫。
若是真的师父，绝不会眼睁睁看着魔族祸害人间。
她身影消失在原地，眨眼间，出现在“沈宁爻”面前。
尖利的指甲刺入冒牌货的面庞。
褚玉声音低沉。
“去死吧。”
用师父的脸做这些事情，真叫人看着恶心。
“沈宁爻”挣扎起来，眸中却仍然只有一片冰冷。
她的眼神中仿佛从未有过灵魂。
“阿玉……”
听到这个称呼，褚玉眼中怒色更甚。
“别用这个名字叫我！”
“沈宁爻”眼中闪过一串蓝色的数据。
根据对象情绪分析，褚玉是真的想杀掉自己。
她开始推演逃生概率最高的方法。
“褚玉，杀掉我，她就真的回不来了。”
果然，听到这句话后，褚玉手下力道松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