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洛家一行人找了处客栈,打算先修整一番明日再接着赶路。
云祈山给蚩禾的陪嫁不算多但胜在贵重,许多奇珍异宝便是身为富商的洛父都不曾见过,相比下来倒是蚩蚩在婚宴上拿出的那枚南海鲛珠最为普通。
洛父洛母起先还担心自家儿子因着娶妻之事会惹得云祈山不快,毕竟这前脚刚跟姐姐表明心意后脚就娶了妹妹这事办得太不地道,但看着这满满一箱子的宝贝他们便知道是自己多虑了,心里暗暗满意的同时连带着对蚩禾也更多了几分看重。
由于事情发展太过突然洛家一家除了换洗衣物便没带其他的东西,至于洛家的家产也在洛茫的提前部署下早早就做了归置,等一家人安定下来以后随时去钱庄取回来即可,所以现在四个人带着一个大箱子上路倒也方便。
洛茫和蚩禾是新婚燕尔又有父母在一旁盯着自然就只能睡一间房,蚩禾认为本该如此除了女儿家的羞涩外还有些许的期待,洛茫则是心中抗拒却又无从反驳只能如提线木偶般任人调动。
“洛......夫君,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客房里烛光昏黄,灯下的少女小心翼翼的抬头一瞬不瞬的望着对面的少年。
洛茫端坐在茶桌前思绪紊乱神情飘忽,他不是没有听到蚩禾的问话,只是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说起来他娶她的目的并不单纯,至少不是因为喜爱,他以为除了心底的那道身影娶谁都一样,不过是为了传宗接代给父母一个交代,而选择娶她则是因为能完成这些的同时,更重要的是这还是那人对自己的请求。
但他似乎忽略了一件事,这样对蚩禾来说并不公平,她是真心喜欢他所以才嫁给他,而自己却并不能给她同等的一颗心,犹豫再三洛茫忽然起身对着娇羞的少女重重行了一礼,表情凝重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禾禾,有些话我必须要同你说清楚,关于娶你这件事我想向你道个歉,我不喜欢你你应该是知晓的,我目前实在是给不了你想要的回应,但我也不会去干涉你的想法和自由,我们是夫妻理应和睦共进,我娶了你就一定会对你负责,感情上我对你的确没有男女之情,但对妻子该有的爱护和尊重我都会尽力去做,你若是觉得受委屈也可以同我说我会去改,日后我也会慢慢尝试着去打开心扉去接纳你,你,愿意吗?”
蚩禾怔在座位上沉默了良久,她晓得他中意的不是自己,但再一次亲耳听他说她还是觉得心痛难捱。
他能说出这些话就证明他并不知道心魔誓的事,她赌定姐姐绝不会把此事泄露出去,但现在有了洛茫的这番话加以佐证她还是松了口气,她不比任何人差她一定会走进他的心里,同他做一对真正的恩爱夫妻。
“我自是愿意的。我盼着有一天能和夫君举案齐眉两不相离。”
“谢谢你,禾禾。今夜你睡床上,我趴桌子上将就一晚便行。”
将这段时日压在心里的苦闷尽数吐露了干净,洛茫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能有禾禾这般善解人意的妻子是他的福分,他也决意以后定会好好待她,可心间的位置已有所属,说什么打开心扉到底是欺人又欺己。
“没关系的,更深露重的,我们就算同榻也没什么的,你要是一个不慎感了风寒就不好了。”
蚩禾鼓足勇气拉起了放在桌上的大手,想要叫他同自己一道卧榻而眠。
洛茫手心微凉感受着指间传来的暖意,他明白此刻他应是要随着自己的新婚妻子同床共寝,可内心里他说服不了自己也不愿说服自己。
两个人不知是谁用了些力道,原本单握住的双手就那么自然的在空中散开,蚩禾单手落在半空还保持着抓握的动作,洛茫收回被拉住的那只手垂在身侧低低的说了声,
“对不起。”
提了口气憋回酸楚的泪意,蚩禾木讷的摇了摇头,强行笑着道,
“没事,无碍的,我先去睡了。”
深夜,黑暗里的男子气息沉重似是睡得并不怎么好,被褥里蚩禾无声的流泪任凭泪水打湿枕巾,然后自虐般的死死咬住下唇,听着她的夫君梦呓里一声叠一声唤着自家姐姐的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