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雨天的她跑出去做什么?”靳景淮听着玄一的回话,有些恼怒。
晏辞渊就这么吸引她么?
想起厢房里的鸾玦,靳景淮气得脸色发白,茶台上插着牡丹的花瓶到底还是没有逃过悲惨的命运。
他一抬手,将碍了好几天眼的花瓶打碎。
芳香零落,花瓣破碎。
没用的东西,真是废物!
人都已经在他屋里了,还能被晏辞渊勾去,他还真是高看了鸾玦对赤瑶的吸引力。
一瞬间,靳景淮只感觉自己的心情比这天色还狂风暴雨。
大燕京都的夜晚,雷电夹杂在乌云之间,响彻苍穹之上。
也许是这个小世界的天道不允许化形,此刻的雷劫比赤瑶见过的其他都厉害许多,
她到王府马厩的时候,只看见雷劫已经劈倒了一面墙壁,碎石散落。
大概都怕这场暴风雷电,马厩的马夫也已经离开,许是躲进了哪个屋子准备避雨。
原本黝黑的骏马此刻萎靡地趴在地上,灵气万分的眸子双目紧闭。
雷劈断木压在小黑的腿上,它一动不动。
赤瑶皱了皱眉,还是来的有些晚了。
她出来的时候忘记抱着本体了,如今神力有限,只有体内的这些。
不足以抵挡天雷,但是能将雷引到别处。
就不知道小黑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它看起来不太乐观。
赤瑶刚想凑近查看,另一道滚雷再次落下,她来不及,只单手捏决,神力将大部分的雷电之力打偏。
只有少数丝丝缕缕地落在小黑身上。
这也是赤瑶在神界时常用的办法,帮助一些小精怪渡劫,既不会在强大的渡劫力量中遵殒命,又可以保证劫确实也落在他们身上了,能够顺利渡劫化形。
这是她曾经无意间发现的小漏洞。
可是看着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小黑马,赤瑶隐约觉得估计这次很难成功了。
果然,天道还是不可违么?
被打偏的雷击倒另一面墙壁,墙壁上原本挂着的一块精巧的小木牌滚落至赤瑶脚边。
她低头看了看,木牌上面镌刻着文雅遒劲的两个字——坠雷。
赤瑶知道这是小黑的名字,有些好笑地摇摇头,怪不得它倒霉,晏辞渊这起的什么破名字,怪不得雷劫一道比一道狠地劈它。
大概是有人将马厩这边的动静告诉了晏辞渊,原本赤瑶不想惊动他,可奈何这动静实在是太大。
晏辞渊知道赤瑶的身份特殊,来的时候也没有带旁的人,只带了两个绝对信任的心腹。
他来到马厩的时候,就看到一片残垣断壁,赤瑶一身素白站在那已变成了废墟的马厩之中,脚下趴着生死不明的坠雷。
晏辞渊看着赤瑶操控着雷电,纵然是有心理准备,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她究竟是,什么人啊…
这虽然超出了晏辞渊的认知,但他看了一会就明白了,这雷都是要劈向坠雷的,赤瑶是在试图救它?
晏辞渊没精力去想自己的坠雷为什么会被雷劈,也没精力去思考赤瑶怎么突然转了性去救一匹马,他此刻眼里只有身处危险中的赤瑶。
哪怕知道赤瑶也许游刃有余,但他还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处于这种危险的境地之中。
“阿瑶!”晏辞渊心惊地看着她又徒手接住了一个雷电,转到不远处的无人客房的房顶上。
他再也憋不住,冲到她身边,将她拉离危险。
渡劫之时,力量撕扯翻搅,特别是越靠近小黑,赤瑶越觉得神力消耗之快。但这雷劫也只针对又异常力量的人,对于普通凡人晏辞渊没有半分影响。
充其量就是场连雷带闪电的大暴雨而已。
晏辞渊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周身,确定除了衣裙脏了些以外没有半分受伤,才舒了口气。
他死死地握住她接住雷电的手,小心摩擦,又忍不住抱怨。
“好好的,你救它做什么?”
赤瑶白了晏辞渊一眼:“允许我断尾救你,就不允许我用点神力救他了?”
还真是双标啊。
晏辞渊听见她提起断尾的事,心中浓浓的悔愧。
曾经在她救玄一而吐血的时候,他暗自发过誓以后也要让赤瑶奋不顾身地救他一回。
可真到了那个时候,他其实一点都不开心。
他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如若不是他,赤瑶也不会受那种痛苦。
晏辞渊从心腹手里又拿出一个油纸伞,撑在她的头顶。
其实赤瑶有神力护体,雨水根本打不湿她。
但晏辞渊还是将她整个人罩在伞下。
“那能一样么,坠雷只是个马,怎么值得你冒险?”
赤瑶摇了摇他的肩膀:“你对我来说,也只是个人而已。”
她眼中的人类,和人类们眼中的牛马羊,也没什么分别。
不过她抬眼看了下天空,雷声渐小,渡劫已过。
她也顺着晏辞渊的意思,靠在了一边等着。
只可惜,小黑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赤瑶有些遗憾,最后还是渡劫失败了么?
不过也只是小小的遗憾,赤瑶一开始就没对小黑变人形的事太过上心,当时就是随手一试而已。
所以她虽然感叹天道的油盐不进,但也不觉太过失望。
幸好雷劫并不会要了它的命,化形时真正被劈的都是它们的精神力,大不了就再变回普普通通的动物而已。
赤瑶一抬手,压在它身上的断木和碎石块通通消失。
“找人给它包扎一下吧。”
晏辞渊将她从乱石中抱出,又吩咐人先将坠雷从这个差点被夷为平地的马厩中移到另一处。
今日,赤瑶也懒得再折腾回月华阁了,被他抱着,看着他浑身被淋湿,好心地用神力将他也笼罩住。
赤瑶虽然断尾救了他,但是她往日对晏辞渊确实是敷衍得很,难得此刻有精力关心他。
大概是爱屋及乌?毕竟她的尾巴在他身体里。
靳景淮好歹是她到这个世界里的第一个男人,秦止戈虽然隐隐有被休的风险但是也是唯一一个有正经名分的,沈让尘更是因着棠尘的缘故在赤瑶这占了不小的分量。
只有晏辞渊,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可有可无的。
所以他刚知道她为了救他义无反顾地跳崖时,第一个反应就是觉得不可能。
后来知道她为了救他还断了一尾,更是难以置信。
赤瑶抬头,精巧带着一丝冰冷的鼻尖蹭了蹭他的喉结:“小尾巴,我想喝樱桃酿。”
晏辞渊被她蹭的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他总感觉自己愈发得收不住她的撩拨。
“好。”
其实还是赤瑶没有耐心,若是她多留一会就不会错过小黑身上重新泛起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