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是告别了生来长来18年的地方,只身前往青岛,开始我的大学生活。
高铁驶进车站,我排在候车队伍的最尾端,我上车的高铁站是个小站,只有两个站台,再加上疫情的原因,候车的人本就不多,而且大多是和我一样前去大学报到的大一新生,所以我很快便走进了车厢。
虽然外面的人看起来不多,但是在车厢里还是显得有些拥挤,尤其是在二等舱。
我从人群的缝隙里挤过,再抬过自己的行李箱,看着手机里的电子车票,我在15F座,我沿着车厢走廊从一端走到另一端,才终于找到了15排,此时D座上正坐着一个女孩。
我把箱子放在行李架上,随后跟那个女孩说道:“你好,借过一下。”
她好像没有听见,没有动,也没有抬头。
“你好?”
我又说了一遍,这时她才把自己身前的行李箱拉到过道上,让我可以过得去。
我坐下来,这时车已经开了,我拿出手机给时若兮发去消息,告诉她我已经上车了。
由于我后面没人,所以我把靠背调的靠后了一点,让我倚起来更舒服。
由于早上起得很早,所以我坐了没多久就开始有了困意,头开始变得沉重……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列车已经快要驶进青岛了,满打满算睡了40分钟吧,我看着手机想道。
我环顾四周,列车里几乎被困乏的氛围包围,连上车时哭闹的孩子都在深睡,我左边的那个女孩也是一样。
我看着窗外的风景,虽然地界上已经算是青岛了,可是外面的景色没有一点青岛的影子,只是大片的玉米地和红瓦灰墙的村落。村落被玉米地包围,在烟雨朦胧中看着很有诗意,但总是和书中看到的江南景色相距甚远,也许这就是北方永远没有南方典雅的原因。
突然左边那个女孩动了一下,把头靠在了我的肩上。
这一下确实始料未及,我的身体瞬间僵住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可这种情况下还能怎么做,我只能保持不动。
由于静止不动,我身体的各部位感官开始变得非常敏感,我感受到左肩上的触感,一直延伸到左臂,因为我的左臂和她的右臂也紧紧地贴在一起。
我开始有些紧张,虽然我有女朋友,和女生接触的机会并不少,但是却没有过这种感觉。
这种姿势大约维持了十分钟,突然她动了一下,为了避免她醒来之后我俩之间的尴尬,我索性闭上眼睛装睡起来。
我闭着眼,身体的触觉却仿佛又敏感了很多。我感受到她快速抬起了头,她的长发撩过我的肩部,带起一阵风,让我感觉麻嗖嗖的。
我继续闭着眼,尽量保持呼吸平稳,这对于我这个经常心浮气躁的人来说有些困难,不一会我就感觉如坐针毡,但我更害怕尴尬的气氛,所以我尽力去幻想我和时若兮未来在大学里的故事来转移注意力。
大约又是十分钟后,我终于决定睁开眼睛。
此时她已经扎好了马尾辫,她没向我这边看,应该也是怕尴尬。
外面的雨打在车窗上,看起来星星点点,一点没有了夏天疾风骤雨的影子,只留下了属于秋天的柔和。
列车到站,车厢顿时又陷入了一片拥堵,使我和她都没有机会起身。
在车厢里的人差不多快走光的时候,她才站起身,背上背包。就在她背包的时候,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正脸,她的眼睛真的很美,而且虽然戴着口罩,我还是有预感这是一个美女。
此时我心中瞬间感觉赚了便宜,但我急速打消掉这个想法,毕竟我不能允许我有渣男的想法。
等她站起身,顿时给了我一种清纯、清新的感觉,可能是因为马尾辫的原因,她穿着淡粉色的防晒外套和白色内衬T恤,穿着一条深色的修身宽松裤口的牛仔裤,虽然不是很高却显得十分高挑,让我有一种回到高中时期的感觉。
我的目光被她吸引了,一直跟着她,直到她消失在人群中。
我在干什么?我的内心深处好像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质问着自己。确实,一个“有妇之夫”怎么能被其他女生吸引目光呢。
但我确实觉得这段经历很奇妙,当然,它只能是停留在此刻的奇妙,因为像我们这样的陌生人以后一生应该都不会再见面了。
我想着,走出了站台,进入到大厅里。
我拉着行李箱走在大厅里,由于疫情的原因,高铁站里非常的冷清,只有像我一样前去报到的大一新生,但不同的是,他们身边都或多或少有人陪着,只有我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我刷上身份证走出高铁站的大门,此时外面的雨似乎比在车上看起来下的更大。
我从背包里拿出伞,一只手把行李箱搬下台阶,然后朝着地铁站走去。
真该死,第一天报道就下雨。我心里想道。
这时我回过头去,决定在车站拍一张照片。可我毕竟拿着伞,而且行李箱还在雨里淋着,这么自拍显然不现实,于是我只是单纯地拍了“青岛”这两个大字。
我拖着行李箱走过站前广场,走进地铁站。
虽然高铁站的人不多,但是地铁站口还是排起了长队,可见三年的疫情束缚了多少向往自由的心,即使是现在疫情形势如此严峻的青岛,也到处是趁着暑假末尾来旅游打卡的人们。
我左手拎着伞,右手快速地打着字,向时若兮报备我现在的位置。
对我来说,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事,就是在高三最艰难的时候遇到了自己的挚爱,然后和她一起走过人生中最为紧张,最为压抑的时光,然后又与她在高考分数相差50分的情况下考到了同一所大学。
我不禁又回忆起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我仿佛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那种幸福与激动的感觉几乎让我忘掉了我之前18年可悲的人生经历,让我对未来充满无限的憧憬。
地铁上的人比较多,已经没有了座位,我扶着栏杆,站在车厢中央。这时我看到我面前坐着的两个人在讨论怎么去大学,两个人拿着手机地图看了半天,皱着眉头。
每当看到这些画面,我都不禁得意。在我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所在,而我的可能就是地理了,凡是地图上的地名或国家名,我看一遍基本上就能背过,而地图更是如此,所以我在高铁上看了一遍地图后基本上就能清楚去往学校的路线。
走出地铁站,雨下的更大了。因为学校在郊区,所以还要到公交坐40分钟。
到了公交站,手机提示公交车还有十五分钟才会到,我打开微信,才看到时若兮给我发的消息,她还没有到青岛,估计得下午了,我回复完后收起手机。
我看着马路上来往的车辆,看着雨中穿梭的人群,看着天空中的烟雨朦胧,情绪不禁开始低落起来,是啊,时间在我没有意识到的地方急速消逝,我还没有准备好长大,就已经到了成年的年纪,再回想起自己过去的十八年,真可谓算得上悲催二字。
我正想着,公交车已经停在我的身前挡住了我的视线,我赶忙把箱子搬上车。
公交车上的人很少,而且好像只有我一个新生,也的确,几乎每一个父母都会在自己孩子大学开学的第一天亲自送自己的孩子到学校,即使没有私家车,也会一同坐高铁前往。当然,我的父母是个例外。
想到这,有那么一霎我有些许低落,可能一秒,可能两秒,我有一点羡慕他们的和睦家庭。
公交一路颠簸,窗外的高楼逐渐被平房和厂房取代,路边的人行道越来越泥泞,马路也越来越坑洼,真不知道这个学校为什么要建在这么个破地方,而且它的名字还是那么高大上。
终于在颠簸之间,我看到了远方的学校大门,那是一个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建筑,看着很气派,不过很不符合我的审美,它好像只有气派,但是单调,甚至有点丑,不过上面的名字真的很高大尚,给人一种高级的感觉。
九月终究还是夏天的尾巴,就像这场雨,有秋天的绵密,也有夏天的急促。当我走下公交车时,雨已经停了。
公交站就在学校门口,此时校门口已然人山人海,到处是报到的新生,新生的家长,以及志愿者。
我从背包里掏出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拉着箱子挤进人群。
在人群里我不得不佩服一些学生和家长对于大学的认知,在我队伍最前面的一个男学生拉着两个大箱子,箱子上还各放着一箱纯牛奶,以及很多零食和点心。你说这是来旅游我都信,难道他们就没有想过学校里会有超市吗?
门口大二的志愿者似乎和我有一样的想法,表情一言难尽。
这时我才想起来要和时若兮报备一下,于是掏出手机告诉她我已经到校门口了,并拍了个照片给她也看看这门口的人山人海,让她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队伍前进的极为缓慢,或许我应该庆幸今天下雨,不然就在这没有遮挡的地方干站着肯定得被晒蔫。
……
终于,我进入了校园。
一个学长告诉我宿舍在西区,然后把我领到开往C区的大巴前,不得不说,学校建在郊区也有好处,这校园得多大才能到得坐车去宿舍的地步。
我在车上把我的想法发给时若兮,但她好像早就知道了一般,告诉我这个学校面积极大,以后上课可能都要坐公交。
我想了想,才记起她是通过综合招生考入这里的,不然我比她高50分,我俩不可能考到一个学校来,而综合招生有线下面试,也就是说她早在暑假就已经来过了。
我有些自嘲,自己女朋友的事都记不清楚。
……
这时大巴车到了西区,还没下车就听见学长们高喊着“欢迎欢迎”。
我把行李搬下车来,此时我就已经被学长包围了,他们热情的似乎有些过分了,拿着各自学院的传单和告示牌,疯狂地询问你的学院和专业。
我事先就知道了我的学院名称是地球科学学院,所以目光开始在近乎混乱的人群里寻找地科的牌子,顺便找了找时若兮的学院、化工学院的牌子。
我先看到了化工学院的牌子,有一个学长正领着一个穿着潇洒的新生走向化工学院的男宿舍楼。
随后我在最远处找到了地科的牌子,然后用力挤了过去。
“地科的?”一个戴着眼镜的学长问道。
“对。”
“什么专业?”
“地质学。”
“欧呦,咱俩一个专业,走吧,我给你送到宿舍。”
虽然他很热情,但是我在这嘈杂的环境里实在是没法有个好心情,就只是跟在他的后面。
那个学长把我领到地科学院的宿舍楼,在化工学院宿舍楼的正对面。
还挺巧的嘛。我心里想道。
随后他在宿管那里领了钥匙,给我带到宿舍门口,然后就与我作别并又回到了迎新的队伍里。
我推开门,看见两个舍友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