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总翘着二郎腿，手指敲了敲桌面：“这合同怎么样啊？赶紧签啊，不然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庙了。”
许溪凝着眉不说话。
一旁的曲毅看了合同，觉得没什么大问题，转头看向许溪：“许总觉得怎么样？”
“这个让利的点有点多，能再减一个点吗？”许溪道，“我们讲究的是长久合作，只要我们长长久久了，您的利益才会有足够的保障。”
曲毅也附和：“我们许总说的对，这……”
副总摇头：“就这个点，让利不了。你们要做就做，不要做有的是贸易公司愿意做。”
这语气和神情，怎么看都很着急要钱的样子。
许溪不由多了个心眼：“您看我们这公司也是刚成立不久，实在是没那么大的利润。”
“那我们各退一步，我可以给你们让利一个点，但你们要一次性给我五千块。”
“五千块？”许溪和曲毅异口同声，这还没开始做生意呢就狮子大开口要五千块，还真敢啊。
这下不用许溪提醒，曲毅也发现这个副总有问题了。
“那这样吧，我们回去看看账本，看账面还有没有这些钱。”许溪道，“虽然我很想和您做成这笔生意，但也得尽力而为不是？”
如果直接一口答应，反而显得太假太敷衍，虽然许溪早就在心里做好决定绝不会会签这个订单。
可副总却觉得十分有戏，对许溪竖起大拇指：“虽然你是个女的，但你这行事做派倒像是个男的。那我就等许总的好消息了。”
许溪和曲毅起身离开，走得远了，曲毅才“呸”了一声：“什么玩意，还真敢要啊。”
“他身份没有假？”
曲毅道：“是真的，这个我是亲自去查过，所以才有和他签这订单的意向。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他是这么个玩意。”
许溪道：“你有没有觉得，他给人的感觉好像是想要跑路。”
“跑路？莫非这人吞了不少厂子里的钱？这村集体开的，算是集体经济的产物，他吞了钱如果被发现也是要坐牢的。”
“我看他提到五千块的时候，眼神闪烁都不敢和我直视，如果他和别人谈合同的时候一直要这些利益点的话，那对他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会是这样的心虚眼神。”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他不是因为贪了钱想要跑路，而是因为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人？尤其是和这工厂有关的事？”
两人这一分析，顿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怎么好端端的来谈个业务，好像还给自己惹麻烦了？
“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许溪看这天都黑了，加上又冷，她缩了缩脖子。
“我来的时候，看到那条小路都有人走，应该是近路的。我们从那出去应该快一些。”曲毅有些后悔没听许溪的话，把这车开到这里来了。
许溪说要低调，把车开到这万一人家觉得这公司有钱，在谈合同条款的时候指不定就被动了。
许溪跟着曲毅走到小路上，绕着小路出来，她瞬间明白了为什么看这里很熟悉的感觉。
这家家户户闭着的门，时不时就狗吠声，这不就是上次她因为来看废品站误入的地方吗？当时她就因为不对劲赶紧溜了，后来还把村子的情况告诉蒋震霆了，但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忙，都没顾得上问。
“我们赶紧走。”许溪压低声音，“这村子不对劲。”
曲毅也直觉这地方有问题，只应了一声“嗯”，两人加快脚步。
“你们谁？怎么来这了？”不远处有人拿着手电筒往这边照，亮光猛然照得许溪睁不开眼。
“我们不小心闯入，现在就走。”许溪连忙应道。
那人猛然道：“是你！上次来过这的姑娘！”
他这一喊，许溪暗道一声不好，这语气实在是太不友好了。
“快走。”许溪想要跑。
可面前的人已经拦在她面前了，甚至还略略拔高声音：“大有！来人了！”
他这一喊，离得最近的那户人家“咯吱”一声就打开了门，探出个脑袋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后抄起门口的木棍就一路跑了过来。
“往这边。”曲毅拉着许溪转身就绕到了另外一条小路，跑着跑着没想到竟然上了小山坡。
可上山坡容易，下来却难。许溪一脚踩下去踏空了，“啊”的一声，顺着又滑又陡的山坡滑了下去。
曲毅本能地伸手要去抓她，却只是抓住了她的衣角，力道也被她一带，沿着山坡一起滚了下来。
“小溪？小溪？”曲毅有些着急连声喊道。
许溪就在不远处躺着，还好现在是冬天穿得厚实，有些划伤但不算严重，她压着声音应道：“我没事。”
曲毅松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充当临时照明。
两人都有些狼狈，但行动还是自如的。
“这村子肯定有问题，我上次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许溪道，“一眼就认出我，可见这村子里的人对陌生人有多警惕。我们现在要抓紧时间赶紧离开这里，我怕他们一会就追上来了。”
可走了没几步，许溪就发现问题了：“你脚受伤了？”
“没事，一点小伤。”
“不可能。”许溪夺过打火机，弯腰掀起曲毅的裤腿，脚踝那里已经肿得和馒头一样了，她没好气道，“就这样还一点小伤？你要是忍痛走下去，这脚还要不要了？就这么想做瘸子？”
“这不是怕耽误我们逃命嘛。”曲毅说得轻松。
许溪环视一圈：“我扶你到那边去坐着，我们这样跑也跑不快，还不如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再说。”
“也是，现在这社会总不能私底下把我们给办了吧？”
“打死可能不会，打残还是会的。”许溪道，“我这大好年华，可不想瘫着。”
两人躲的位置上面有块凸出的大石块，又有一排灌木丛，这黑天暗地的，只要不是大张旗鼓全村人拿着手电筒来找人，应该能躲过一劫。
约莫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见人找过来，曲毅稍稍放心，却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小溪，我好像知道那个副总为什么急着要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