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心情,一行人赶到裂隙周围各自忙乱,空桑本想去医修那里帮忙,但岳长时说不缺人手,落木峰的人够用,白云谷和药王谷的人也在路上,让她不如去看看符阵和结界。
空桑应下。
黎深见空桑有江厌护着,也不再跟在空桑身边,而是跟其他渡劫期的大能一样,为三样神器护法,暂时抵抗想要强行穿透结界的怪物。
气运偷换一事,任平生处理地不痛不痒,但在修士里面却引起了轩然大波。
众人不知上界封印大阵一事,以为阮轻语德行有亏,难担大任,一时之间口诛笔伐。
但任平生却始终待在殿宇之内,不给人接近的机会,也不解释。
结界那边,阮轻语已经是炼虚后期,又有气运加身,对上那怪物,游刃有余,天然克制,几次三番击退妄想越界的黑雾,众人看在眼里。
渐渐地,有些人心思动摇,觉得有仙人做保,阮轻语也积极履行责任,甚至那三件神器还是阮轻语贡献出来的,便不再敌视她,还有些人即使心有不满,也不敢正大光明地提出异议。
空桑的态度落在有心人眼中,最耐人寻味,神色始终淡漠,对于气运一事也不再提,而是安心和松山阵派的人一起钻研符阵。
任平生布下在华丽殿宇外布下隔断结界,不让任何人靠近,自己则端坐殿中,与昆仑仙山的人联系,商讨处理之法。
修补那一处裂隙对上界的人来说轻而易举,但他们的法力受到压制,又有那杀不死的怪物不断蚕食结界裂隙边缘,一点一点瓦解,一时半儿竟束手无策,只能靠三样神器续命。
手心摊开,一面水镜凭空出现,里面映出沈竹和一众昆仑山弟子的脸。
“天道气运调换,确有其事,魔龙江厌带着玄黄珠和原本的天道之子与我在下界相见。”任平生三言两语讲清今日发生的事。
沈竹蹙眉,“调换气运的秘术,上界神魔里会的不少,但身在三界中却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忤逆天道,对气运之子动手,恐怕不会有……”
“师兄,气运交换有两次,第一次是阮家父母动手,将真假气运之子放在一处,秘术经过改动,运转十分隐蔽,连天道都没惊动,恐怕上界一般的神魔也做不到,但最后只差一点没能得手。”任平生顿了顿。
忽然他又接着说道,“第二次是情急之下,不得不快速调换最后一丝气运,符阵诡谲,却依旧没有惊动天道,便只能是那怪物亲自动手……”
任平生知晓,若是他开口问阮轻语,估计对方会用什么偶然获得机缘这样的借口搪塞,最多哭诉一下自己已经知错,一定会负责之类的话。
实在是,没必要。
“如果现在的天道之子已经与那怪物勾结,平生,你须得好好看着她。”另一位站在沈竹身边的人嗓音低沉,“事到如今,想把气运换回来已不可能。”
“天道不会管谁换了谁的气运,若是感知到天道之子的气运被三界中的人动了手脚,只会立即降罚。”
说得简单一些,他们不会冒险做这种事,反正气运在谁身上都一样,只不过用来献祭封印的工具,阮轻语偷换气运,也算罪有应得。
“我知道。”任平生应下,“那真天道之子该如何处置?如今她身上已经无气运之力,只是废子一枚。”
“你说她与魔龙江厌有渊源……”
“是,江厌当年吊着一口气逃入下界,数千年不见踪影,在下界也没闹出动静,如今一朝竟能重返上界,或许也与她有关。”任平生猜测。
“罢了,左右不妨碍封印大阵,不必再管。”沈竹摆摆手。
任平生蹙眉,总觉得事情不简单,忽然灵光一现,忙叫住沈竹,“师兄!我还有一事。”
“阮轻语原先的气运十分艰难,非毁天灭地的大凶大恶之人不会有,如今昆仑镜消失十年,这是第二世,是否,第一世的时候她便勾结了那东西……”
沈竹闻言陷入思索,最终慎重回复,“昆仑山还会派更多人下来,一定要将她看好,确保尽快飞升之后,封印大阵,上界的神魔已经在动手绘制。”
“还有,在此之前不要向她透露封印大阵的消息,仔细安抚,打消疑虑,待她飞升之后,昆仑山会联合众神将她控制住,只待测算天机,启动封印,便能解决此次危机。”
“好。”
“修复结界裂隙的事可以交给下界的人自行处理,左右不过是那怪物的分身而已,待上界神魔将其本体封印之后,再慢慢绞杀也未尝不可。”
沈竹神色淡漠,仿佛不是在安排万千生灵的生死,更像是在聊无足轻重的闲话,“必要时,下界的人,可以舍弃。”
任平生一怔,随即面色恢复如常,“我明白,师兄。”
“至于那魔龙,三界危亡时仍记挂私仇,大肆屠杀神族,耽误封印绘制,自会有上界的人对付他,在下界,你小心防备即可。”
“是。”
水镜消失在掌心,通讯中断。
任平生站起身,抬眸望向窗棂,黄昏之时,极远处的天边有酡红色的光辉,似霞非霞,在戈壁陪衬下呈现出一种倾颓的美感。
长日将尽,日薄西山,气息奄奄。
水墨色道袍上有暗金色的纹饰,在这光辉照映下时不时发出幽微的光,任平生款步到窗前,手中捏诀,传音将阮轻语从结界裂隙处叫回来。
在阴风呼啸中,阮轻语耳畔忽然炸开一道熟悉的男声。
霎时间,她感到心头一跳,头皮上蔓延过密密麻麻的点流感,收剑入鞘,她稳住心神,去了任平生所在的华丽殿宇,结界自动为她打开。
“仙君。”
任平生坐在主位上,大殿内的光线并不明亮,夕阳的光辉洒进来,在地上勾勒出暗淡的光影,却格外艳丽。
“交换气运一事,你有何解释?”任平生的语气与往常无异,没有质问更没有气愤和被骗后的恼怒,仿佛只是看到一个犯错的后辈那般,那般慈祥和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