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医姐姐要不要再去城主府住几日？让我也尽尽地主之谊。”
“不了。”空桑笑着拒绝，“我不会在此地久留，可能明天就走了。”
“那好吧。”周宁不多问，吃完饭便拉着岑碎走了，空桑笑着送他们下楼，还递上了几颗灵果。
空桑上楼进入早就备好的厢房，江厌抬步跟在后面，一合上门，空桑心里忽然发现自己只订了一间房。
“前辈，要不我再去订一间房？”
“不用麻烦。”江厌的声音懒懒的，眨眼间便化作小蛇缠上了空桑的手腕。
空桑默然，虽然江厌是小蛇的样子，但总归是个大活人，她又没办法安慰自己把他当成妖兽看，只能心中默念清心诀，让自己别多想。
一室的寂静，空桑款步走到窗前，推开窗，夜风凉丝丝的，吹进来，拂过发梢，修士目力好，城镇里偶尔有商客往来，赶着马，驾着车，舟车劳顿住进小客栈，再远处，就是茫茫的山野，光秃秃的，四季都是干旱。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只是想这么看着。
往事历历在目，她不知道未来该做什么，又该去向何方，是继续息事宁人，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自顾自行医济世，钻研医术，还是要去拆穿阮轻语。
气运在谁身上，她并不在乎，若阮轻语真的可以担起责任，护住三界安宁，她不想追着气运的事纠缠不休，虽然她们之间仍有恩怨未了，但还没触及她的底线。
可如果阮轻语不行呢？心术不正之人还能改正吗？如果她早已经跟所谓的灭世大魔头搅在一起，偷换气运一事也是灭世大魔头计划中的一环，又当如何？
空桑抬手，掀起袖子，江厌就懒懒地缠在手腕上，尾尖时不时颤动一下，她借着外面明明灭灭的灯火，忽然淡声发问，“前辈，天道之子一事，我应该插手吗？”
“别人抢了你的东西，你不想着拿回来，反而想顺水推舟，拱手让人？”江厌早料到空桑的反应，但听她这么明确地问出来，还是有些无语。
这世上居然还有活得这么窝囊的人，也不知道该不该夸她淡泊名利。
空桑摇摇头，“反正也不是我在意的东西，我不想抢。”
江厌：“……”
江厌：“那又何必多想？”
“我只是怕她担不起天道之子的责任，最后害得三界覆灭，昆仑镜逆转，已经没有第三次机会了。”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江厌忽然化作人形落到空桑身边，侧头看她，艳丽的一张脸在灯火闪烁中更添几分神秘和暧昧，眼中带着探究，“譬如，第一世？”
空桑淡定收回目光，不知从何解释，只能沉默以对，江厌也不纠结，轻笑一声，“张口闭口三界苍生，你还是自己拿主意吧，我可不参与这真假天道之子的纷争。”
上界几大神族之间的恩怨情仇，权力纷争就够他头疼了，这下界的事还是交给本来就牵涉其中的人自己解决为妙。
虽然他屡次出手替空桑解决问题，或许已然牵涉进其中因果，但这说到底也是为自己的性命着想，毕竟生死契还绑着没解开。
“哦。”空桑知道江厌也给不出什么有用的建议，默默将目光放到远处。
夜风一直吹，吹得脸有些僵，空桑忽然偏头问道，“前辈在上界见到噬月了吗？蓝痕的残魂也在上界，对吧？”
“历劫回归的神仙会在一重天修炼，我在赤凤族七重天。”
“哦。”
空桑在脑子里翻找神识留下的知识，上界的神仙大致分为两派，一派是天生的神，依靠血脉传承，有四族，青龙，麒麟，九尾狐和赤凤，另一派是从下界飞升上去的。
青龙族聚居于龙渊之境，世代守护神魔战场的安全，麒麟居无尽谷，九尾狐在青丘，赤凤族也就是天帝一脉，主要在七重天到九重天。
至于从下界飞升的神仙，则是在一重天到六重天开辟洞府，建立宫殿。
从古至今，飞升上界的神仙一向不得重视，真正神力强悍者，还是依靠血脉，说来唏嘘，权力传承，血脉相继，不外乎是。
“那前辈还差多少仇人没杀？”
“赤凤，九尾狐，麒麟都有，飞升上来的神仙里，倒是没有。”江厌的嗓音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似乎以一人之力对抗几乎整个上界是轻而易举的事。
“那前辈不会又像之前那样被打落下界吧？”
江厌：“……”
气氛诡异地沉默一阵，夜风都吹不动凝滞的空气，空桑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尴尬一笑，补充道，“当然，若是前辈又被打落下界，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江厌多次出手救她，若非如此，她也不能这么快到渡劫境，只要跨过心劫，随时都可以飞升，但心劫难渡，她只能靠自己。
她也想真正靠自己过去。
江厌：“……”
“最好落在栖梧界，其他小世界的话，我找不到神器穿梭结界。”
气氛愈发沉默，江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感动，便又默默变成小蛇缠上空桑的手腕，空桑被手腕上传来的冰冷一激，顿时觉得夜风寒凉，将窗户半合上便默默躺上床睡觉。
不管了，逃避虽可耻，但有用，想不通的事或许一觉醒来就忽然想通了。
—
上界，七重天。
一个月前，青龙族余孽忽然现身七重天，身负强悍神力，如有祖神相助，赤凤族被打得措手不及，上层乱了阵脚，急忙向九尾狐和麒麟两族求助，然对方态度敷衍。
神魔战场处偶尔会惊现见所未见的怪异魔物，非神非魔，为神魔两族忌惮，昆仑镜又消失无踪，昆仑仙山说将会派人下界寻天道之子，至今没有确切的消息传到上界。
为了防备那忽然出现的怪物，上界三大神族都派了族内优秀后辈持精兵前往把守，也不知江厌是怎么无知无觉回了靠在神魔战场边上的龙渊之境，还得了青龙一族祖神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