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桑笑了笑,没管他,伸手从储物袋中摸出更多的玉简,将自己头脑中的各色符阵的绘制方法皆刻录其上,只待明日交由孟疏和岳长时。
等空桑忙完一切,噬月已经在隔壁屋子睡着,虽然结丹期实力的魔物已经不用睡眠,但架不住噬月喜欢。
这小院附近一片寂静。
极远处的闹市上还有人来人往,小贩和酒楼依旧营业,夜风吹彻,空桑知道自己不会觉得冷,但还是有一种浑身发冷的感觉。
隐藏在风平浪静之下的危机,一切的一切,是否真的是大厦将倾,狂澜既倒,芸芸众生,只能依靠气运之子来拯救了吗?
空桑又仔细回忆了很多,那些连贯的画面里,推算时间,阮轻语此刻应当已经从某个秘境出来,获得了不少机缘,但远远达不到拯救苍生的实力。
上界还能坚持多久?还有多久的时间等待这个气运之子成长?
夜色浓稠,天色破晓。
空桑从睡梦中醒来,发觉自己灵识损耗恢复了些,双脚刚落到地上便听到敲门声。
“进。”空桑挥开门,见噬月兴冲冲地捧着一碗酒酿跨进门槛,动作小心翼翼,仿佛生怕碗里的东西洒出来。
“青山神医,吃早饭了。”噬月将碗放在案几上,“这是我刚出门买的,很好吃的,我已经喝了三碗了。”
空桑坐在案几前看着面前的酒酿,上面飘着一些金黄色的桂花,袅袅热气中,里面还有香甜软糯的丸子,闻起来勾人食欲。
“外面好玩吗?”空桑忍不住笑,手里握着调羹搅拌碗里的酒酿,喝了一口,满口清香,舌尖绽放着丝丝甜意,却并不让人觉得腻。
“好玩。”噬月盘腿坐在空桑身边,“这里果然好热闹,天还没亮就去有人起来卖东西,我还来看到有修士打架。”
“看热闹可以,但别掺和进去。”空桑有点不放心,想着等到了江州城再想办法给他制一块可以隐藏魔修气息的玉符,让他佩在身上,免得被其他修士无故针对。
修士易容不算难,一块幻形佩便可解决,但要隐藏魔修的气息,空桑现下手中没有合适用来承载符阵之力和绘制符阵的材料,等到了江州城,千药阁还算有些底蕴,她应当可以找到想要的材料。
“放心吧,我不会惹麻烦的。”噬月拍着胸脯保证,空桑看碗里的酒酿已经凉了,端起碗一饮而尽。
“怎么样?好喝吗?”
“好喝。”空桑捏诀将碗清理干净。
“你先去把碗还了,然后回院子里,我去一趟迎客楼,等我回来我们便出发前往江州城。”空桑将空碗递给噬月。
“好。”噬月点点头,拿着碗便推门出去。
空桑离开小院,直奔迎客楼而去,却得知岳长时和孟疏不在楼中,心中了然,猜测他们可能是各自连夜赶回自己的门派去了。
“掌柜,此次前来是为辞别,既然此间主人不在,那便请你代我将这些玉简转交。”
“道友放心,一定送到。”掌柜接下空手中的玉盒,一时还有些诧异,这么多玉简,里面到底能装些什么东西,但这也不是他能揣测的。
从迎客楼出来,空桑又去了一趟济世馆,同样将一些自己钻研过的医书古籍交给馆主陈晟,陈晟笑着收下,随口提了一句徐不器已经辞别馆中众人,说是要带着破妄剑走遍天下,斩杀奸邪,磨砺心性,修炼己身。
空桑忽然想起之前破妄剑在她面前诉苦,说徐不器自将她击落陨魔崖后便一蹶不振,孤身自请逐出清隐峰,一路游历向魔域,还顺手将它扔到了某个不知名的崖底。
现在徐不器解开心结,前尘放下,一心铲除奸邪,修炼己身,也算是他最好的归宿,往日不可追,但来日方长,有缘还会相见的。
回到小院,噬月已经百无聊赖地等在院子里,空桑叫上他去房东那里退了小院,那日引她入住的小童说还差一个月才满半年,要退他们一个月的房钱,空桑说不用,又几番安抚在让他们收了钱。
离开坠仙海,一路朝东走便会慢慢进入人修地界,越往东凡人的足迹就越少,只靠海的最东边有少数凡人居住的城镇。
空桑与噬月一路走一路歇,其间听闻不少栖梧界的大事,岳长时和孟疏的办事效率很高,仙人骸骨遗落人间的事已经在人修中传遍,连魔修和妖族那么都听到了风声。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等到江州城已经是十日后。
蓝痕本就是妖,树妖,随性得很,也没有置办自己的住所,而是住在千药阁,反正他已经拜了掌门为师,当初空桑也想拜师,但掌门却推脱说她们二人此生无师徒之缘,但念在空桑实在是好学,她也可以一并教他。
千药阁虽是修士宗门,却并不高大上,也不建在山头上与人群隔绝,而是建在闹市中,就是寻常医馆的模样,只不过规模大,其中也有符阵单独构建出的空间。
空桑一身白衣,带着帷帽,乘着骨杖飞过城墙,见底下城门口人来人往,确认此处的天罚已经结束,这才彻底放下心。
但刚一进入城中地界,她便立马有了一种不寻常的感受,萎靡不振的,哀伤,悲愤,恐惧,搅动得她头脑发胀,心跳都乱了几拍……
她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千药阁门口,但不知为何总忍不住放慢骨杖前行的速度,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发浓烈,这青天白日,街上却行人寥寥,越靠近千药阁越是如此。
“青山神医,你怎么了?”噬月感知到空桑的不安,御剑到她旁边,低声询问。
“我……”空桑话还没说完,便远远望见千药阁们去一片萧条,牌匾落到地上,被人扶起后靠在门前,建筑倾倒大半,有焦黑的痕迹。
两人落到千药阁门前,空桑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她只感觉到胸口中涌起铺天盖地的荒诞感和绝望感。
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