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可否引我上五楼见见此间主人。”空桑知道天色已晚，于是没有贸然上楼，而是与徐不器一同等在下面。
“道友待我上楼问问。”掌柜的有些诧异，毕竟空桑从未像今天这样，天擦黑了才来拜访。
不一会掌柜的从楼上下来，回复空桑可以直接上楼，空桑与徐不器对视一眼，二人默契地不发一言，快速进入五楼。
空桑与徐不器一踏入五楼的符阵便听孟疏的戏谑的声音传来，“岳兄着什么急，这不就来了吗？”
“李道友入坠仙海半月，岳兄可是想你想得紧。”孟疏与岳长时端坐亭中，眼中有笑，抬手倒上一杯茶递给空桑。
“两位。”空桑接过茶杯放到一边，又看了一眼徐不器，“我有要事要说。”
言罢，空桑取出兽环中的半颗仙人头颅，“三位看看这东西。”
“这是？”孟疏挂在脸上的笑意消散无踪，连岳长时轻松的神情都变得严肃，徐不器手中握着破妄剑，神色莫测。
两位大能灵识一扫便能感知出这半颗头的不凡之处，徐不器修为弱了些，但依旧知道利害。
“不知二位在迎客楼里是否听说过坠仙海中异样。”空桑抿唇，“今日稍早些时候，坠仙海中落下了一股来自上界的神力威压。”
“这半颗头颅的主人便是破妄剑的前主，千年之前便已飞升上界的剑主陆寄，破妄剑引我深入，在一只凶兽口中寻到了这半颗头颅。”
“为弄清楚事情原委，在剑灵庇佑下，我将灵识探入仙人识海。”
亭中四人，两坐两站，面面相觑，岳长时眉头紧锁，“你们看到了什么？”
“我可以将其中所见所闻印在玉简上交给你们，但三位还是随着破妄剑一同进去亲眼看看吧。”空桑看向徐不器，徐不器抬手将破妄剑放在白玉做成的桌上。
“好。”亭中三人相互交换眼神，皆从彼此的神情中读出了忧虑。
空桑在地上绘制好养护灵识的符阵，四人从亭子中移步到符阵中，破妄剑剑身发出白色光芒，转眼间四人的灵识已经进入仙人识海，映入眼帘的便是神魔战场上的境况。
空桑没有多解释，四人一剑不发一言。
头顶的乌云参差错落，强大的神力卷裹着劲风袭地而来，空桑拉着众人悬在空中，冷眼看向地面死阵中挣扎浮现的怪物，非神非魔，如亡灵一般，沾染着吞噬一切的死亡之气。
“这下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徐不器瞳孔放大，破妄剑与他心意相通，此入陆寄识海，他亦感到锥心之痛。
“非神非魔，或许超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孟疏还算冷静。
战争一触即发，四人的灵识都不够承受仙人识海中的强压，于是仓皇退出，重新在符阵中睁开眼。
“诸位道友。”空桑率先站起身朝众人揖礼，“仙人骸骨虽附着有神力，但等神力消散之后便无法再进入其识海读取记忆。”
“兹事体大，若要知会栖梧界各方，青山人微言轻，便只能麻烦诸位了。”空桑捡起落在地面的仙人头颅，递给跟前的岳长时。
“道友放心，松山阵派定当竭尽全力。”岳长时接过后认真回礼。
“天涯门与迎客楼皆在所不辞。”孟疏一挥袖，手中凭空出现一只盒子，递到空桑面前，“这是道友要求制作的衣服。”
“多谢。”空桑接过玉盒，收进储物袋，颔首道谢，“那便不多叨扰了。”
孟疏点点头，空桑与徐不器一同离开五楼，出了迎客楼空桑才想起徐不器身上的血蛊，于是开口问道，“道友身上的血蛊已经能够受自己控制了吗？”
“是，前几日刚过了元婴雷劫，如今已是化神境，还要多谢道友相救。”
“那便好。”空桑点点头，与徐不器辞别，径直往租住的小院赶。
进入房中，空桑将噬月放出来，将孟疏给的玉盒递给他，“打开看看吧，做给你的衣服。”
噬月心情有些激动，忙将一件衣服取出，忽然他又变得不安起来，“青山神医，你们到底在仙人头颅中看到了什么？”
空桑神色疲惫，笑了笑，“你先把衣服换上吧。”
噬月抿唇，开始依言换衣服，空桑阖上眼，将自己在仙人识海中所见所闻印在玉简上，看噬月已经穿好衣服，便将玉简递给他，“你自己看看吧。”
“你还是先进兽环待着，我带你去山里抓几只动物试试这衣服上符阵的效果。”
“好。”噬月握着玉简钻进兽环，空桑也顾不得身上的疲惫，手中捏诀，提气便朝北而去，入山林和村庄抓了几只老鼠飞鸟，猫狗鸡鸭，将它们拘束住，放在噬月旁边，确认一切如常之后才松了口气。
看来这衣服确实有用。
等放走动物，处理好一切，夜风轻抚之下，噬月抑制住激动，“青山神医，那我要开始对天立誓了。”
空桑一愣，忽然想起还有这么一档子事，笑了笑，应道，“好，你便说，日后绝不在凡俗弱者周边脱下这件衣服，也绝不主动戕害无辜之人，违反一条便雷劫加身，当场毙命，再入轮回。”
噬月点头，举起右手便复述看一边空桑之前的话，四野茫茫，只听得到虫鸣声和少年的说话声，待誓言落成，天上降下一道金光钻入少年的眉心。
“好了。”空桑拍拍噬月的肩膀，“我们该回去了。”
她也不知道噬月到底会不会成为恶鬼修罗，血洗城镇和无数小宗门，但她已经做了自己能够做的事。
“好。”噬月应下，下意识便钻进空桑手腕上的兽环中，空桑没忍住轻声失笑，也不等他出来，而是兀自回到小院。
院中。
“青山神医，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噬月已经从玉简的画面中退出来，心中戚戚。
“不知道。”空桑摇头，“你今夜好好休息，明日我们便离开坠仙海，前往江州城。”
“好。”噬月老老实实地点头，却没有立马睡觉，而是激动地在小院里四处走动，东看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