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陆续续有人从凌霄殿走出，尹栖水站了起来，在人群中眺望。
直到所有人都走光了，问尘才欢快着步子走出来。
问尘向外看着，最后几乎是小跑着步子，到了尹栖水面前，笑眼弯弯，“小友，你还在啊。”
尹栖水也被他逗乐了，“这不等着你割地赔款吗？”
“割地？”问尘想着自己住的小院，头皮一麻，转到了另一个字眼上，“赔款，当然。我差点伤了小友，当然是要付小友精神损失费的。”
“就喜欢爽快人！”
“喜欢。”问尘低低念了一句，脸又红了。
尹栖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觉得问尘的眼中，透露着清澈的愚蠢。
问尘心情极好，领着尹栖水走在前面，嘴上就没有停过，“对了，小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恢复职位了，现在我是上霄礼字殿的殿主。正好发放新飞升小仙的福利，到时候，我给你开个小灶，让你第一个选。”
“恭喜道友...殿主！不过这符合规矩吗？”
问尘摇头晃脑，面上怡然，“只要你不外传，就没关系。而且不过就是个顺序嘛，到时候你跟着我第一个进去，第一个选也是应该的。”
“问尘，你又在商量什么坏事？”
“啾啾”是雀鸟的轻鸣，一只白色小团鸟扑棱着翅膀，从殿旁的枯树枝桠飞落，化为白胖的小童，“怎么回来这么早，又翘班了？”
尹栖水扑哧笑了，
问尘却急了眼，一手指向小童，胸口起伏，“翘班，什么翘班。我问尘就从来没翘过班好吧！是仙帝钦点我回来的，还不快叫殿主。”
“你之前不就翘班，躲在菩提下偷看月——”
“看月亮，看月亮怎么了？多高雅啊！”问尘狠瞪了小童一眼，示意他闭嘴，随后状似无意地瞟了尹栖水一眼。
尹栖水憋着笑，心里却是好奇的，看问尘这着急否认的模样，也知道他看的不是月亮。就不知道他到底看的是月什么了。
越接近礼字殿，路上的行人便越多。看他们好奇打量的神色，大约也是才飞升的仙人。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再加上千年的封锁，一开闸，便有大量修士飞升成仙。
问尘走上前，童子站一边，行人纷纷让路。
朱漆大门，巍巍楼宇，问尘腰背挺直，叩开了礼字殿的大门，正经道，“飞升上界之人，皆为地仙。凡是刚飞升的地仙，要先经礼字殿分配去处，得一件仙阶法宝，以作激励。”
“敢问真仙大人，我们如何知道自己分配的去处？”
“这个嘛，看缘分。你们先挑法宝，自然就知道了。”问尘含糊道。
尹栖水眨了眨眼，不会是哪缺人，就去哪吧。
她看着问尘高冷的背影，心中思忖，今天还真是她运气好，反应快，问尘竟然已经是真仙境的修士。
问尘若是存心要杀她，尹栖水深吸了口气，以她地仙的境界，如何能抵挡呢？
刚才在路上，问尘就已经给她科普了，来到仙界并非就轻松了，仙人也有等级，从低到高依次是地仙，天仙、真仙、金仙、仙尊、仙帝六个境界。
真仙和地仙之间，何止差了一星半点。尹栖水突然有一种，读完小学，迈入初中的既视感。
尹栖水紧跟在问尘身后。
见他用剑挑起一张绢布，绫罗展开，便见山水花鸟，众生百态。竹林里，名士抚琴；楼宇间，佳人起舞；城门外，将军挥戈；漏舍中，寒门抄书......
"这幅画中，每一样物品皆可取走，均是仙阶法宝，所念即所得。"
尹栖水懵了，脑子一片混沌，完全不知道怎么选。
将军的戈，皇帝的剑，名士的琴，还是......
她打量着问尘的神色，听他状似无意地说了句，“今天的落日真红啊。”
红，红色？尹栖水看到了舞姬的华美长裙，难道问尘是让她选这个？
正在犹豫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了软糯的童音，“主人，选那支笔。”
“什么？那破笔有什么好的。”问尘瞧见了女修身旁突然出现的小书灵，有些惊讶，不过也只是一瞬。
仙阶的法宝，养得久了，都会生出器灵。在下三界，器灵举世难寻，在仙界，却再常见不过。
倒是在场的众人惊疑不定，碍于问尘还在，不敢轻易出声。
比起问尘，尹栖水当然更相信浓浓。
她虽然惊讶于浓浓的突然出现，但也知道现在并不是问话的时候。
她心念一动，一只墨色毛笔就出现她的手中。
不轻不重，笔身泛着浅浅的紫光，暂时没发现什么异常。
“咳——”问尘清了清嗓子，“紫玉毫笔，善书，通书达礼，入我礼字殿门下......”
“慢着。”略显华丽的低沉嗓音响起。
众人下意识往声音来处望去，一瞬间安静了。
及腰长发，红色罗裙，眉眼唇鼻，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精致。将仙资玉质揉进奇诡的梦中。
尹栖水也美，却不如她这样张扬，像是要向天下诉诸她的美丽，不怕任何的审视和觊觎。
唯一的小小缺憾，便是这位绝世大美人的音色稍显雄浑。
“紫玉毫笔，善书，我记得却不是通书达礼的书，应是书因缘际会，前尘旧梦，今宵春景......问尘，她该入我月老庙，做殿中执笔。”
“你......”问尘的反应比在座的众人还要大，像是气得狠了，一手指向绝色美人，一边捂住心口。
抖了半刻，问尘低了头，如同斗败的公鸡，“你说得对。”
尹栖水算是明白了，刚才问尘让他进礼字殿，大约也是以公谋私？
“还不跟上。”华丽的声线打断了尹栖水的思绪，她下意识应了声，抬头便再次受到了美颜暴击。
跟着绝色美人走在路上，尹栖水感觉自己从未受过这样多的目光。
无论是羡慕的，审视的，还是什么。心里不由给了绝色美人一个“见过大场面”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