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塔外广阔的场地上熙熙攘攘，在这里的不是前去试炼的小妖们的长辈，就是看热闹的家伙。
草地上散布着大大小小的水镜，每个人都可以看到自己感兴趣的浮屠幻境。
一身着绿衣的阴冷男人看向了旁边直立的大熊，“熊大，你家小孩的幻境是什么啊。”
大熊正为水镜上的画面捏一把汗，并没有理他。
那阴冷男人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他自家的小蛇经历的是情劫幻境，从头到脚，满屏都是不可描述的场景。
他最开始还看得津津有味，一面水镜旁围了不少妖族。
直到后来看到那美女变成了异兽，自家小蛇还在真情告白时，他就明白，他家那不争气的小子，又要明年再战了。
这美女变成的异兽修为不高，绿衣男子并不担心自己小蛇的安危，看久了白花花也腻的慌，转而向大熊身边的水镜看去。
好家伙！熊大家的小子正被一条巨蟒形的异兽追着打。
想必这定是心魔幻境不错了，他饶有趣味地欣赏别人家孩子被暴打的场景。
嗯，这巨蟒花纹很有格调，尾巴圆润的弧度也刚好，卷人的力道十足，遒劲有力！美中不足的就是这露出的小半张脸，太像他家小蛇。
！阴冷男人再次确认似地看向巨蟒的头部，卧槽！这简直跟他家小蛇长得一模一样啊！
绿衣男人搓了搓手，有些心虚地往大熊脸上瞧去，这下正好与转过头来的熊大四目相对！
下一刻，熊大就一个泰山压顶压在了绿衣男人身上，“叫你娃欺负我家小娃。”
“我今天就要为我家小娃报仇。”
“熊哥，误会啊！误会！”
...
一群原本看着水幕的妖族听到动静，又凑过来，纷纷围观起熊蛇大战。
没有妖劝架。现场偶尔夹杂着几声吆喝，“打起来，打起来！”
“熊哥，攻他下盘！”
“绿衣服，你行不行啊？用你的蛇毒啊，咬他！咬他！”
你指点，我出招，看客和当事人都好不快活！
虽然这样的事不太可能在修真界发生，但这并非妖族们素质低下，性情冷漠。当然你要这么理解，也是没问题的。
而是，在妖界，这种斗殴事件实在是太常见了！
每年的浮屠塔试炼都会发生好几起，他们早就见怪不怪，只当乐子看了。
在现场，一瘦弱的妖族也想围观，奈何他身量不够，被挤出了外圈。
又是一阵推挤，他一时没站稳，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
他抬起头，正要一鼓作气再次冲进去，却偶然瞥见了头顶妖丁寥落的一面水镜上，一只振翅欲飞的黑鸟。
他张大嘴巴，惊呼道：“凤凰!”
“张三别想使诈，我是不会上你当，把位置让你小子占去的。”
“就是！要编就编个像样点的，这浮屠塔幻境中怎么可能有上古大妖。”
“是真的凤凰！”
瘦弱的妖族也歇下了再去围观斗殴的心思。
反而退了回去，坐在了那面水镜的正中央，这异常却引起了刚才还叫嚣着的妖族的注意。
那高大妖族忍不住好奇地觑了一眼。
“卧槽！是真凤凰！”
下一瞬，张三感觉自己眼前浮现出了滚滚尘沙。
再次睁开眼睛时，自己已被夹在了妖群中央，整个场地的妖族，竟全部围在了这块水镜面前。
因着看的人变多，水镜也自动向外扩散，横亘在整个浮屠塔外。
“妈的！这是哪家的小妖啊，这么牛逼！”
“牛逼个屁！要是小妖真遇到了凤凰，估计不到三秒，就会被直接弹出浮屠塔了！”
男人说完，大家都认同地点点头，赶紧抓住这千年难遇的机会，一睹凤凰的真容。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了，想象中的黑屏并没有出现。
又有妖忍不住开口了，“难道没妖妖们好奇这是什么幻境吗？”
“我猜是情劫幻境，你看这里面两雌一雄，是不是很符合！”
“胡说八道！这两雌性的看上去就不好惹，这小娃真的会喜欢这种母夜叉？”
“有道理，那八成估摸着是心魔幻境了。”
“怎么没人猜是过去幻境或者是未来幻境？”
“嘿！你想象力挺丰富嘛。”
“凤凰一族早就绝迹了，就算有万分之一可能，他们真见过凤凰态异兽，也绝对不可能活到现在！而未来幻境，也就守塔人经历过。”
画面中，凤凰亮起了利爪，女人升起了藤蔓，将小少年护在屏障内。
“所以这是哪家小妖的幻境？”
“你忒瞎了，那小少年，一看就是人族。”
“那女人呢？能使用藤蔓，总是妖界中哪位灵族的小辈了吧？”
一只补灵草妖仔细辨别了起来，“那藤蔓，是钩吻。”
“钩吻？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妖界还有钩吻一族。”
“咕咕古怪！不可能啊，我们妖界的钩吻，就从来没有生出过灵智的。而且钩吻总是长在异兽血肉上，怪恶心的。”
“上次钩吻剌破我的手，害我在床上躺了半年。”
“别争了，这两人都是人族来的交换生，估计是心魔幻境中，幻化出的身份吧。”
“你谁啊？别在这里造谣，人族的小鬼哪有这本事。”打扮贵气的妖界土著不服气地叫嚣着。
他转头，正欲再辩三百个回合。
下一刻，他威武的话语脱口而出:“原来是妖兵大哥啊！您说的都对！”
水镜中画面流转，女人握住了少年的手，一柄剑，直直捅入她的心脏。
“卧槽！她在干嘛？”
“这人族怕不是疯了，我就知道他们人族来的都是大傻…”
妖族大姐的叫骂声戛然而止，只因画面中的巨变。
再见，已是黑化凤凰的嘶哑哀鸣和人族女人的痛苦抵抗。
那魔气，汹涌得令人心惊！
争吵的声音弱了下来，只剩下一声轻问，“这是...怎么回事？”
空气中传来低低的男声。
“钩吻妖族，不可化形，世代生长于浮屠塔内，净化魔气。
若钩吻妖族化形，便只有一个可能。以身殉道，与大魔同归。”
男人说的话，妖众们未曾听说过，但他的声音沉稳，莫名令人信服。
围观的妖族大多下意识转过头去看他。
只见说话的是位成熟高大的男人。
很快便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小妖惊讶出声:“是雁回！浮屠塔过去三个期颐的守塔人。”
雁回表情不变，却陆陆续续有人附和小妖的回答。
没有妖族会怀疑守塔人的话。
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心魔幻境，而是过去幻境。那女修化成了过去幻境中原本的钩吻妖族，做出了她的选择。
与世代钩吻妖族一样，慷慨赴死。
“愿以此身，护佑众生，离苦得乐，往生净土。
不堕，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