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免了几个。但去年灾寒之烈,受灾之人非在少数呀。”
刘永铭想了想,问道:“户部有相关奏疏上来吗?”
曹岳笑了一声,说道:“昨天夜里六爷您没怎么睡,不是将桌面上的奏疏全看过一遍了吗?您自是清楚的很呀。”
刘永铭早上起不来,起来以后还打瞌睡,就是因为昨天夜里将案面上的奏疏全都看过一遍。
刘永铭笑道:“我不是说了么,夜里没女人抱着我真睡不着。反正闲来无事,就当作艳情话本看了。话又说回来了曹相,您这大半夜的不睡觉,盯着本王看做甚?你也想女人了?可本王也不是女人呀。”
曹岳回答道:“臣认床。六爷即是那么说了,想来这里面没有那类奏疏,但这几日应该会有的。”
刘永铭想了想,对着殿外叫道:“小桌子!小桌子!”
刘永铭连叫了几声,外面也没人应道。
殿里殿外就是有这样的区别。
刘永铭无奈,只得自己走到殿门前亲手将殿门打开。
殿门一打开,那几名禁军侍卫马上紧张了起来。
站在殿外的卓英也回头看向了刘永铭。
“六爷,您怎么出来了?”
刘永铭对卓英说道:“派个人去通政司把初一日的奏疏拿来。顺便问一问中书与狄相,有没有谁上疏了关于受灾求免的奏疏,若是有也一并拿来。”
“是!”卓英应了一声。
此时此,殿里的曹岳向着刘永铭叫道:“六爷,麻烦您让卓侍中给本阁换碗茶来。”
刘永铭回头白了曹岳一眼,又转而对卓英说道:“换茶!”
“是。六爷您稍待。”
刘永铭说着回头便向殿里而回。
卓英顺手将殿门关好便吩咐手下去内阁与中书省,自己则去给刘永铭等人换茶。
刘永铭走回殿里之后,那厉舒才用一种迷惑的眼神看着刘永铭。
厉舒才是户部的,他自然知道免赋的重要性。
他对刘永铭问道:“六爷,免赋之事是不是要等皇上回来再做定夺?”
刘永铭笑了一声:“曹相都没着急,你急什么。先把奏疏拿过来看过再说。今天夜里你与曹相再忙一忙,把那些受灾情况统计统计。然后明天给御史台下一道口谕,让他们派人到地方上看看是不是那个样子。等御史台那里回了信,想来父皇也早就回来了。”
厉舒才看了看曹岳,又看了看刘永铭,问道:“此事何不交给中书去做?这是他们的活呀。现在紫宸殿这里堆积了这么奏疏,怕是……怕是我们要忙不过来了。”
刘永铭笑道:“长安城里多的是地方衙门驻在京里的邸吏,他们的消息可因灵通着呢。中书沟通着朝廷与地方,中书这一边一干这话,那边邸吏就全知道了。过不了几天汉国所有的府县都得上报自己是贫困县、受灾了!”
曹岳也微微一笑,不敢说些什么,因为事实就如刘永铭的说那样。
厉舒才觉得刘永铭说的有道理,只得继续给刘永铭读奏疏。
“六爷,礼部宿侍郎上了一道谏勉奏。”
“批:知道了。”
“翰林院薛翰林写了一份青词,说是祷祝夏丰。”
“批:知道了。”
“陈仓县上报,说是有人看见凤凰祥瑞。”
“批:知道了。”
“蓝田县上报……”
“批:知道了。”
“六爷,我这还没说完呢。”
“你说你说。”
“蓝田县说今年雨水颇丰,庄稼长势良好。”
“批:知道了。”
……
……
……
刘永铭就这么与厉舒才一唱一喝地批着奏疏。
但他越想便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刘永铭从靠椅上坐了起来,双眼向着曹岳看了过去。
只见得曹岳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条案后面喝着热茶。
热茶是之前卓英给曹岳等人上的,刘永铭自己也有一碗,只是刘永铭自己没有喝。
刘永铭冲着曹岳不满地说:“我说曹相,您可清闲得很呀!”
曹岳放下茶碗,微笑道:“臣把这些奏疏该看的都看完了,该改拟的也都改拟完了,且六爷您也没听臣帮忙,臣就只好先歇一歇了。六爷可是要下什么口谕圣旨?有的话您吩咐一声,臣即刻写。”
刘永铭白了曹岳一眼:“即是这样,你之前还装作那么急,老催着我!你这是要做甚呀你?”
曹岳只得应道:“臣事前也不知道您批阅奏疏会如何干练呀。还以为您要过过这批阅的隐,每道奏疏都得来上那么几句呢。谁知您批的最多的便是‘知道了’。”
“合着父皇以前不是这样?”
曹岳想了想,说道:“皇上倒也是常用‘知道了’这三个字,但……但好多事情也都是会批写一些的。不过也无关紧要,臣朝们个个都捂着自己的秘密,不会让别人随意看自己的奏疏的,故而他们应该不会起疑。”
刘永铭抖着眼皮问道:“合着……本王批快了?”
曹岳又想了想,回答道:“不算快。反正有时候皇上下午还有空去金銮御殿那边散心。夜里更是有空去后宫众嫔妃那里……”
“这么说来,你现在没活了?”
“是没活了!”
刘永铭不爽地说:“那你还等什么,把你那边的奏疏也拿起来念给本王听,我们一起快说快办,把这剩下的都处置了。”
“嗯?”曹岳愣了愣神。
刘永铭说道:“我发现这批阅奏疏是挺过隐的,虽然就短短的知道了三个字,还真就有一点……怎么说呢……”
曹岳为刘永铭解答道:“一揽众山小。天下大事皆决于言理之间,足不出户便可定天下兴亡之策,深居简出便可决乾坤扭转之局。”
刘永铭连忙应和道:“是是是,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曹岳笑道:“六爷,您跟臣说这话不合适吧?”
“快点吧,过了这几日,父皇一回来。本王想过这个隐都没得过了!”
曹岳呵呵一笑,连忙拿起了一道奏疏来:“六爷,您先看看这一道。”
“我懒得看。你说即是了。”
曹岳打开奏疏,认真地看了一下,确认无误之后才说道:“户部厉侍郎追问,杜家田亩之事是否了结。说是此田亩案若是不定下来,日后清丈田亩之事可不好做呀。”
厉舒才一听,连忙停下笔,转头看向曹岳。
此时,刘永铭对曹岳问道:“你怎么批的。”
曹岳答道:“臣没批。臣也没敢批。”
“哦,那就留中吧。”
厉舒才马上说道:“六爷,我……”
“行了!”刘永铭马上说道:“这事大理寺那边会给你一个交待。不着急。杜家的杜春琦算是不在朝的半个太子党,而且这里面又关乎着大哥私卖武功侯的粮食之事。先给杜家一个面子,让他自己把事情说清,大哥那里也要给足他时间处置。我们两不相帮也就是了,算得父皇回来骂我们以权谋私。”
曹岳笑了笑,言道:“那臣就帮您留中了。”
“什么叫帮我留中!那是帮父皇留中!你就别拿话套我了,刚刚本王都把你想听的那过隐的话说出来了,你还想怎么得?”
曹岳乐了一声,接着说道:“这里还有一份刑部的奏疏。”
刘永铭不耐烦地说:“刑部的事情可真多!是不是什么案子都要经父皇一手呀?”
曹岳笑道:“不是地方的案子,是弹劾一位王爷。”
“嗯?不是皇子?而是王爷?除了我与大哥……”
“就是弹劾你的。”
刘永铭哈哈笑了起来:“是哪个想不开要找倒霉了?”
曹岳应道:“刑部方尚书。”
“他弹劾我什么?风月事?打骂朝臣?最近我也没做什么呀?”
曹岳笑道:“皆不是。是弹劾您科场出歪题,引得考生不满!”
刘永铭哈哈笑了起来:“这要弹劾也是礼部和御史台来弹劾呀,有他方刑部什么事!真是能惹事!”
曹岳说道:“这事还真怪了。六爷,您是怎么做到出了那种歪题以后,礼部各臣工没一个人上奏弹劾您的?别的不说,杜侍郎可是副主考官,他在贡院里就没说什么?陆尚书可是与您极不对付的,宿侍郎平时也与您不和睦,他们如何在事后也没上奏?”
刘永铭笑道:“贡院里出了一些事情,瞒别人也许能瞒得过,瞒曹相您却是瞒不过的。就是周光芯之事。贡院那边我算是救了那些副主考们一命,杜春秋自是不会弹劾我。”
“听屠翰林说过了。”
“这大嘴巴,什么都跟别人说。还嫌不够热闹么!”
“没事,臣的嘴严,屠翰林其实也只是想从臣这里打探一点关于会试弊案之事。他其实也并未对他人提起。宿侍郎那边应该是因为杜家田亩之事而不敢与六爷您为难吧?”
“是呀,曹相都算到了还说什么呢。让我最意外的是陆礼部居然没有大力弹劾我!”
曹岳说:“是呀,臣也很意外。还以为陆礼部进了您的六爷党了呢。”
刘永铭一愣,突然哈哈笑了起来:“原来曹岳在意的是这个呀,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