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虚轻点了一下头说:“是这样!”
“知道原因么?是皇后授意的?”
丁虚有些难为情起来:“没证实,只能说……我猜是皇后授意的。邓侍中是皇后身边的人,而且……而且那邓侍中特别懂事,总给皇后扛事。”
“他一个小内侍能扛多大的事呀?要是什么事都扛,他早被人打死在宫里了!”
刘永铭说完,想了想又道:“这事蹊跷得很。你与邓侍中说过此事了吗?”
“属下是在宫门口得到的消息,还没进内宫呢。属下与您不一样,你闯进去没人敢拦您,可属下进内宫得有章程呀。而且……而且丁皇后身边的人我哪里真敢去找!”
刘永铭白了丁虚一眼,说道:“我与丁皇后不合你又不是知道。我去找?一会儿皇后该与我吵起来了!父皇身体又不好,这么一闹……行了行了,这事你先压着,我找机会问问小邓子再说。”
“是。”
“没别的事情了吧?”
“没了!”
“能把手撤开么?我衣服都要给你扯烂了!”
“哦哦哦!”
丁虚手一松,刘永铭马上甩了甩衣袖,撇开丁虚就向着伍庚良一伙人走了过去。
李裕眼尖,见得刘永铭走了过来,连忙向众人使了使眼色。
他们那些人会意过来,也都停下了刚刚的话头。
“哟。六爷。”李裕对刘永铭拱了拱手笑道:“六爷今日神情甚佳呀,闲致意美有心来上朝了?只是今日天公不作,阴而集云,一会儿可能会降点甘润。”
降甘润即是下雨。
清明时节雨纷纷,也就清明这一两天会晴一下。
接下来的几天就会连续下几日的小雨,这对于熟悉历法的人来说并不陌生。
李裕亦是在太常寺呆过的。
刘永铭挥手说道:“本王今日不找你麻烦,让开。无天良,本王有话问你。”
左都御史伍庚良向来与刘永铭没有什么冲突。
即使大皇子那边对刘永铭多么不爽,想要纠集御史弹劾刘永铭,伍庚良也都是从中劝解。
太子党那里有许多智能之事,大爷党这里其实也不少。
伍庚良、程管炜这些大爷党的心里其实十分清楚他们的敌人是太子党,而非刘永铭。
如果大爷党把刘永铭给参了,先不说能不能参倒,只说以刘永铭胡搅蛮缠的性格、口若悬河的口舌,这大爷党多少都得有一阵子的不得安宁。
所以伍庚良与刘永铭向来是井水犯河水。
那伍庚良听得有些懵逼,但却不想接刘永铭的话茬,想将话题引到他处。
伍庚良有些不高兴地言道:“六爷,您能不能别再这么叫我了。”
“不能!”刘永铭硬气地说,“坐在左都御史位上,不为民办点实事,天天想着与太子党斗来斗去,不叫无天良叫什么?你也别打茬,就问你谷从秋哪里去了。本王手下护院有个案子犯他手上了,正找他呢。”
那伍庚良对刘永铭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只得无奈地说道:“告假了,来没。”
“没来?病了?平日看他身体挺好的呀。”
“六爷不要明知故问,您不去问通政司,也不去找刑部,来找我问谷侍郎之事,显然是知道此事的,我们就不玩笑了。”
“谁跟你开玩笑了,是刚刚陆预说你知道我这才来找你的。怎么回事?”
伍庚良犹豫了一下。
那李裕却是说道:“是有事来不了。刚刚我等正在叙说此事呢。”
李裕说着,那吏部侍郎乐正信向着李裕使了个眼色。
李裕却笑道:“无妨,地面上之事,瞒不了六爷。今日六爷不知,明日亦会从他处所知。我们若是不说,怕是六爷以后知情了,还得怪我们咯。还是与六爷实说了吧,省得将来找我们麻烦。”
“本王又不是闲得蛋疼,没事天天找你们谁的麻烦做甚!说事。”
李裕拱手言道:“六爷,是这样的,昨日长安知府衙门招集了一群民夫,要疏通黄渠。”
“黄渠?”刘永铭疑心了一下,说道:“连着曲江池的那条?”
“是。”
刘永铭听到这里心里多少也明白怎么一回事了。
那天长安知府山隹高即叶长青,在被刘永铭说破身份离开秦王府之前,曾对刘永铭说给自己一些时间,他还要为长安的老百姓办一些实事。
想来山隹高是要把那些被水淹了的杜家的田里的水给引出来。
毕竟之前刘永铭是答应过山隹高把那些田给那些流民去种。
刘永铭心里是明白了,但他还是装作不知地问道:“昨日初一呀,衙门又没上衙,怎么会有民夫去干活?山隹高招这么多的徭役,也不怕人弹劾?”
现在是春忙之时,这个时候招来太多徭役真的是会被人弹劾的。
李裕言道:“本就是役民,在春讯来之前让他们做这个活也是有成例的。至于为何是初一来做……想来山知府就是想趁着这个时节,无人注意之时,将那淹水给排走……”
“别人是什么人呀?”刘永铭这话又有一些明知故问了。
这“别人”一定就是指的丁皇后的人。
李裕有些难为情得说道:“六爷您……您知道的。”
刘永铭冷笑了两声,说道:“行了行了。这事与谷从秋有什么关系?他如何会没来上朝?”
李裕言道:“不止山知府没来,大理寺余少卿也没来上朝!”
“嗯?把话往清楚了说!”
李裕只得答道:“打起来了!”
“啥?谁和谁打起来了?”
李裕解释道:“山知府想趁着初一正日,召集民夫把水给排了。但皇后那里……皇后那里还是听说了,当时就派了一些人来过阻挠山知府,后来就……就打起来了。”
刘永铭冷笑一声说道:“皇后在深宫里坐着,等她得到信,那也是几天以后了。你们这些大爷党可以呀!给皇后传这个信?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这不是撺掇着她闹事么?”
吏部侍郎乐正信委屈地说:“不是我们给传的话!是、是……是京兆韦家的人给传的话!”
刘永铭笑道:“哦,也对。那块地产出的粮食原本就没经过内务府一手,都是由五哥、大哥他们给分了。五哥这人好争无衡,但却不是傻。他让韦氏的人把这事捅到贤妃娘娘那里。贤妃娘娘正为宫里闹鬼的事情发愁,哪里有空理这事。直接就跟丁皇后说了。”
刘永铭说着,脸上摆弄出各种玩味的表情出来。
他接着说道:“五哥与大哥虽然共同做着这道生意,但面和心不和。把事情捅到皇后那里,皇后一听,一定会说‘这还了得,都骑本宫头上来了’然后就会吩咐人过去。这么一派人,必定就得出事。五哥想看着大哥被父皇训,韦贤妃想看着皇后与皇上接着吵架,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出了。是也不是?”
刘永铭将丁皇后的姿态学得神拟,众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但做为大爷党,背后靠的即是丁皇后,所以他们是真的不能笑出声来,只能憋着。
吏部侍郎乐正信听了刘永铭的话,马上学着刘永铭样子说道:“对对对!都是五爷党那些人做的局,好叫皇后与他人再发生什么纷争!我说袁尚书今日如何没来呢,原来是避事来着。”
刘永铭又问道:“父皇那里怎么说?”
伍庚良此时才说道:“皇上那里没发话,也不知道是听说了还是没听说。更像是……更像是根本不想管皇后之事。”
李裕也苦笑道:“六爷您知道的,皇后与皇上向来有点、有点那什么。”
刘永铭哈哈笑道:“那什么?不就是拌嘴么。民间家里的夫妻也没有每日都相敬如宾的,多少也会吵架。他们两夫妻打打闹闹也争了二十多年了,反正就那么一回事。哎,若不是皇后,父皇也不至于会去修身,以至于后宫里哪个妃子也不见。都这样了,皇后还不消停,被五哥派人激一下就成那样了。你们怎么也不劝劝?”
乐正信为难地说:“我们也得进得了宫呀!韦氏族人可以用请安为名进宫。我们这……”
“无天良是左都御史,父皇的耳目,纠劾百官、风闻言事,他是可以在白天随时侯进宫的呀,不必管什么初一、十五!再不然那程天官呢?他更是可以在宫里来去自由的呀!”
站在那里的三位太子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刘永铭两眼一瞪,问道:“是不是程天官不让管?”
刘永铭看着沉默的三个大爷党,又问道:“我大哥呢?”
李裕连忙答道:“哦。一大早被叫到紫宸殿与太子一起听训去了。”
刘永铭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说道:“原本本王也不该参和你们大爷党里的事情,你们也不会听本王的。不过……我怎么总觉得这里头有事呀?程天官不拦着皇后闹事裹乱?父皇又把大哥找去听什么训了?”
刘永铭越想越不对,他又问道:“谷从秋与这事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