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了？”宋姨娘将沏好的热茶倒入杯中，端给从外面踱步回来的顾渊成。
顾渊成点点头，坐下来道，“不该吓枳枳的，我怕她回宫还要挂念我们。”
宋姨娘不紧不慢地将茶具收拾好，“枳枳想不到，圣上也不会看着枳枳着急，大人不如准备如何应对枳枳生气。”
她有些好笑地看着关心失策的男人，也只有在女儿的事情上能看见这么踌躇不定的顾渊成，到底共同养育女儿与孙子，宋姨娘出声劝慰道：
“珠英对父母的依恋一日胜过一日，我们虽然也爱他，却到底代替不了圣上与枳枳，大人今日说让珠英回宫，可见珠英很抗拒？”
顾渊成陷入思索，抗拒确实是没有的，小皇子只是舍不得他的外祖父外祖母，对于自己要从顾府搬到宫里，却没有半点拒绝。
他叹了口气，“是我想岔了。”
今日这一出，只是想让珠英住回宫里去，他与圣上商谈半天，圣上也只说要看女儿的意思。
他们最是了解枳枳，若不说得严重些，哪里能乖乖地将珠英带走。
只是说得严重，又担心吓到女儿，最后顾渊成也只是模棱两可地说了几句，怕是过一会儿宫中就有太医派过来。
这边老父亲在苦恼，另一边，在男人轻声的安抚下，顾清枳也已经恍然。
“原来爹爹是吓唬我，我就说。”顾清枳松了一口气。
明明每月都有太医为爹娘把脉，若是有什么问题，她一定早就知道的。
顾清枳揪着小皇子的辫子，“好吧，珠英要和母后父皇一块生活了。”
珠英此时脸上神情复杂，一边是有点想念外祖父外祖母的水润润眼睛，一边听到母后的话情不自禁弯出酒窝的嘴角。
“小傻瓜。”顾清枳嗤笑道，她转头就去找这只小傻瓜的爹爹麻烦，“你竟然跟着一起瞒住我，看我着急是不是很高兴？”
慕瑾祯若是认了妻子给的罪名，那这一整月都不能好过，他伸手捂住儿子的双眼，亲吻住妻子的脸颊，低声允诺道：
“没有高兴，卿卿不要生气，等晚上卿卿想怎么做都好。”
他知道妻子前些日子看了戏本里的动作想要尝试，只是当时他们在准备祭祀，不可行房事，于是在此时拿出此事有意讨好妻子。
顾清枳没忍住笑意，与男人头凑着头，两个人就这么窃窃私语起来。
至于被捂住眼睛的小皇子，他乖乖地坐在父皇身侧，一动不动。
听着父皇与母后的低语，一如既往地听不清楚，小皇子秀气的鼻尖皱起来，等他长大一定不许人说悄悄话。
这对夫妻对夜晚的美妙安排终结于哭泣的小皇子。
月色皎洁，夜晚宁静时，建章宫的正殿被敲响，匆匆而来的正是小皇子的贴身侍女。
冬花掩不住面上的焦急，跪在寝殿前，“小殿下一直在哭，怎么都哄不好，嗓子也有些哭哑。”
她安静地伏地等待上位者的命令，从低垂的视线余光中只能看见帝皇明黄色的寝衣，皇后娘娘难道睡了不成。
她心中期盼，千万要没睡啊，若是皇后娘娘已然入睡，圣上定然不会让小殿下打扰到皇后娘娘的。
慕瑾祯冷漠地扫过地上的侍女，这是他安排的亲信，忠心没有问题，只是，他威严冷厉地呵斥，“若是连小皇子哭闹都哄不好，要你们何用？”
冬花瑟瑟发抖，仍然坚持着跪拜，“圣上恕罪，小殿下本来是好好的，只是一躺倒就哭起来，怎么都停不下来。”
此时，殿外传来一阵喧哗声，这是极少见的。
昭国后宫实质上是由帝皇管理，向来规矩森严，这种夜间喧哗，还是在皇后娘娘居住的建章宫前，必定是要论以重罪的。
“是小殿下。”这是机敏地前去查看情况的长云，火速赶回禀报情况，“小殿下抱着枕头自己走过来的。”
慕瑾祯彻底脸色阴沉下来，恰在此时，帷幕中妻子的声音传来。
“珠英？那让他过来吧。”顾清枳将手里的戏本藏到床边的暗盒中。
妻子的声音，让帝皇的气势一滞，他冷冷地看了一眼仍然乖顺地跪在地上的侍女吩咐道：“把珠英抱过来。”
“全部处理掉。”
这是对长云说的，长乐宫的宫人能放任小皇子在夜里跑出宫殿，还跑来了建章宫，要么是无能要么是有鬼，无论哪种，都不可饶恕。
被抱进来的小皇子仍是在哭的，冬花怎么哄都没有用，在帝皇极具威压的视线将小皇子递过去。
“父皇。”小皇子见到父皇哽咽地喊了一声，仍是止不住眼泪。
他冷漠的父皇把他夹在手臂下，带入温暖的内殿，温柔美丽的母后正坐在床上靠着软枕，乌发垂落在床褥上，侧头柔柔地看过来，仿佛周身有光晕一般。
“怎么成小花猫了？”顾清枳笑起来，她连连摆手，“你快给他擦干净，小脏猫不可以上床。”
“听到没有？”被儿子打搅到的男人臭着脸恐吓道，“脏兮兮的小孩不能上床。”
见到父皇与母后，小皇子的情绪其实已经稳定不少，还哭完全是因为止不住，他柔软的小脸蛋被慕瑾祯用温热的锦帕擦拭干净。
“父皇，你为什么擦得这么快？”小皇子诚恳地提出问题，“冬花还会擦这里和这里，很慢很轻的那种。”
不像他父皇，力气又大，动作又快，珠英摸着自己的脸，“珠英的脸是不是红了？”
他诚恳的疑惑没能得到解答，见他不哭，脸也被擦干净，慕瑾祯提着小皇子的衣领，闷声把他丢到床上，然后干脆利落地熄灭烛火。
“闭嘴，睡觉。”
回应他这番孩子气举动的，是顾清枳轻柔的笑声，她笑嘻嘻地揉搓崽子脸上的软肉，“你父皇真可恶，是不是？”
慕瑾祯跟着一起上床，将妻子牢牢地抱住，闷声闭眼不说话。
小皇子被丢在了床铺的最里边，他乖乖仰头任由母后揉搓，然后同样依赖地抱住自己的母后，于是大手和小手在女子的腰肢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