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枳也不觉有异,只是纠结道,“一个正式的名姓,还有一个小名,都要我来想呀?”
“不若枳枳与殿下各自想一个?”宋姨娘适时提议道。
她并不阻止帝皇让女儿来替孩子取名的心意,但是思虑更周全些,就借着女儿的话仿佛顺口说了一句。
慕瑾祯笑着与宋姨娘点头,却没有立即应下,他静静看着正在思索的妻子,等待着妻子的决定。
“好嘛。”顾清枳杏眸瞅了瞅宋姨娘,扁扁嘴,“那我要取大名。”
男人当然是毫无异议,他对这孩子的在意完全是出于爱屋及乌,正是妻子诞育下的子嗣,他才会给予这么多的关注。
但真正论到孩子本身,慕瑾祯却是没什么感觉的。
他的血缘亲情稀薄得可怜,还是从妻子身上才学会的如何爱人,但悉数爱意都给到妻子身上后,对于父亲这一角色尚且还生疏得很。
顾清枳苦恼片刻,便心生一名,“慕归远,如何?”
她兴冲冲地想出名字,看向宋姨娘与男人的眼里都是明晃晃的得意。
男人熟练地捧场道,“归远二字出自哪里?”
“荷笠带斜阳,青山独归远。”顾清枳替人解答时很有种文邹邹的书卷气,“这是爹爹以前教我读的。”
“送别常有黯淡情伤,这句却不然,我喜欢这种淡泊闲适的感觉。”
慕瑾祯专注地听她说话,“等他长大,让顾大人也教他读这句。”
妻子肯定也会教,只是教不了多久就要耐心告罄,他并不要求卿卿做个多合格的母亲。
“那爹爹肯定开心死了。”顾清枳笑起来,“快说说你想到的小名。”
男人早已胸有成竹,牵着妻子的手商量道,“卿卿爱桂,便叫这孩子珠英可好?”他噙着笑意,有意带上妻子的小名珠珠。
不想妻子却红了脸颊,羞恼地拧着他,“笨蛋。”
慕瑾祯有些无措,还是宋姨娘笑着替他解惑,“殿下不知,珠英原先就是给枳枳定下的小名,只是枳枳出生后,身子不算康健,便取个顺口好念的小名,有祈福之意,这才变成珠珠二字。”
原来如此,妻子生在桂花香中,顾大人取这二字应当和他一样,都是出自“琼叶润不凋,珠英粲如织。”
慕瑾祯失笑,方想重新想个名字。
“就这个吧。”顾清枳转而去玩弄男人的发尾,侧边看去,正巧能望见脸颊上的软肉,对于妻子少见的贴心,男人只觉心都要软化了。
宋姨娘笑而不语,只静静低头继续自己的针线活。
从回忆中出来,慕瑾祯仍然忍不住爱恋地吻住妻子的脸颊,他的卿卿,总是叫他软下心肠,恨不得将她揣在心间时时刻刻看护才放心。
等到正月底,这对夫妻才不紧不慢地搬进宫中,谢贵妃已经等没了脾气,她见这对夫妻相携走来时,心中还生出些幸好他们还愿意住在宫里的荒谬感。
“可是快到预产期了?”谢贵妃关心道,她这儿媳身子单薄,那肚子看着是在突兀。
答话的是慕瑾祯,“太医说是这几日。”
谢贵妃了然,识趣地不多挽留,“快些回去歇着,本宫这儿不用费心。”
这护得跟眼珠子一样,她再多留一会儿,她这当了皇帝的儿子恐怕就要冷脸带人离开了。
顾清枳刚没坐下片刻,就又转移到建章宫,她是有些新奇的,来往的宫人恭恭敬敬地唤她皇后娘娘,叫她有种莫名错位的感觉。
“怎么了?”宫人口中的圣上小心翼翼地护着妻子的肚子,见她笑得欢欣,不免好奇。
顾清枳小声与他嘀咕,“我是没想过自己竟然成了皇后娘娘。”
“那岂不是我的地位最高了?”
慕瑾祯爱她娇憨,毫无犹豫地点头,“自然,卿卿的地位是最高的。”
能隐约听得这对帝后对话的余嬷嬷心中咂舌,也是圣上真心,她们娘娘到现在还是如此单纯不晓事,说出的话也是有漏洞的。
上头婆母还在,哪里能是最大的,就是太后娘娘不在了,圣上也要压在皇后头上的。
不过圣上将娘娘保护得太好,甚至连带着皇后娘娘的亲眷都受到不少福泽,顾家几个男人的官职虽没有提拔太多,但都是皇上信任的差使。
顾家的女眷或多或少都有受封,连去年故去的顾家老夫人都被追封。
皇后娘娘的生母更不用说,直接被赐封为正一品夫人,那可是见了贵妃也不用下跪的等级。谁能想到不过一介侧室也能有如今的地位,真可谓是鸡犬升天。
这般重视,自然都是爱屋及乌所致,皇后娘娘再不管事,也没人敢轻视这位后宫之主,谁让圣上不止背后撑腰,明面上也是亲自下令调教敲打过宫人。
这座皇宫中,娇弱天真的皇后娘娘才是最重要的主子。
和先皇不同,新皇毫不犹豫地将他的权力分享给了他的皇后,哪怕新后并不感兴趣,也要被按在男人怀里听他细细讲解。
“你再说,我真的要睡着了。”顾清枳忍不住又是一个哈欠,不满地捏了捏男人的耳垂。
慕瑾祯气闷,“卿卿昨日答应的。”若非妻子承诺说会好好听,他也不会被迫做了那档子事。
顾清枳轻轻笑起来,“夫君昨日舔的很。”
“卿卿。”男人手疾眼快将故意闹腾他的那张朱唇捂住,差点恼羞成怒,“卿卿。”
他再生气,也只会呆呆的喊卿卿二字,可怜地叫顾清枳都不忍作弄他了。
“别害羞嘛。”顾清枳亲亲这个男人的眼睛,又亲亲他气鼓的脸颊,“我听女医说三个月之后就可以做,你一直都不肯,帮我舔舔又怎么了嘛。”
“谁与卿卿说得。”慕瑾祯疑心刚要起来,就被妻子的亲吻带跑思路,无奈地双手捧住妻子的脸颊,“你身子不好,太医说最好不要行床事,卿卿忘记了?”
“我才没忘,我们也没有行床事啊。”顾清枳突然舔了一口男人的手心,看着男人要炸毛的样子,笑嘻嘻道,“我们就只是——
舔舔。”她坏心肠地将最后两字重重地说出来。
慕瑾祯羞恼地面红耳赤,又拿她没法,气闷地躺下来,用厚厚的杏子红金心闪锻锦褥盖住自己通红的脸颊,打定主意不能再接这个小混蛋的话。
平素这么冷漠的人,突然做出这般幼稚的举动来,顾清枳愣住片刻,忍不住笑意,大笑起来。
屋内侍候的宫女与太监都是安分的低头,他们都规矩地站在外间,与里间隔着珠帘与屏风,只是帝后的动静不小,耳朵稍微灵敏些,就能听到对话的内容。
但凡是听到的人都更是低垂着头,这等隐秘,还不如不听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