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简直要急死了,这位陆姑娘出的什么破主意,怎么能让她们王妃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呢?她不敢出声,生怕惹怒主子,到时候主子脾气上来,不许她们跟着,那就完了。
芸韵面上仍然有些焦急之色,眼见着这两人就要出发,连忙给白曲使眼色,快点去禀报殿下。
白曲做了这么久的侍女,对和同僚之间的眉眼往来已经很熟悉,何况这种情况下,便是不使眼色,她也是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的。
只见她紧紧跟上顾清枳,右手在背后比出一个特殊的姿势,然后对着芸韵点头示意。
芸韵这才轻轻放松下来,在王府伺候渐久,王妃身边有很多暗卫保护并不算是一个很难猜到的秘密。作为顾清枳的陪嫁侍女,她也被允许知道一些事情。
比如此时,芸韵知道已经有暗卫前去通知雍王殿下,只希望殿下速度快些,好将兴头上来的王妃拦住。
她以自己伺候王妃多年的眼光确认,王妃此时兴致高昂,轻易是不会有所变动的。
芸韵看得没有错,顾清枳的确满是期待,她就是如此任性,此刻兴致上来,便是自身安危也不如何在乎。
可有人在乎,陆瑜菲扶着这位娇主儿踏上马车,朗声承诺,“放心吧,怎么样都不会让你受伤的。”
已经端坐在马车中的顾清枳听见这话,柔荑捂住轻笑的朱唇,“既然如此,那我这副身家性命可就全数交托给陆姑娘了。”
作为家财万贯的大商人,即便是在临海的城镇,陆瑜菲也能毫不费力地拥有一片广阔的马场。
这是在城外被单独圈出来的一大片区域,顾清枳都有些讶异于地上一片无际的嫩绿青草,“我记得南边应该长不出这种草质?”
因着对上京之外的地方充满好奇,在闺阁之时,她就读过好多山川风貌志,与男人成婚后,皇家的书库又向她打开,好些隐秘的地图也有机会细细观看。
因此顾清枳几乎是在看见这片明显被照料得极好的马场时,立刻就生出疑惑,她小心地提起裙角,蹲下身子用手抚摸地上嫩绿的小草,她甚至磨搓了几下草叶。
“的确是北方才有的草种。”顾清枳仰头看着高大的女伴,蹙眉问道,“我只在上京见过,南方似乎生长不出来?”
因为气候湿润和雨水过多的缘故,这些草在南边是活不成的。可是这触感也不像是假的。
陆瑜菲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几乎将她笼罩在身体的阴影里,最后还是无奈地笑道,“清枳明察秋毫,这片草地每年用去我好大一笔银钱呢。”
话毕,陆瑜菲伸出一只手,作势要将这只好奇心旺盛的猫儿扶起。
顾清枳借着她的力道稳稳站住,然后侧身让芸韵用手帕替她净手,此时她还不忘认真地追问:“用银钱?所以这些草是定期更换的吗?的确养不活?”
被她追问的陆瑜菲举起双手,投降道,“我哪里知道的那么清楚,这片马场我也不常来,全都交给手下人去打理的。”
不过她还是肯定了顾清枳的说法,“按照常理,你说的应该没错的。”
顾清枳这才心满意足,仿佛解决重要问题一般,悠悠地打量起刚被牵过来的十多匹马,俱是骏马模样,有一匹眼神甚至有些桀骜不驯,几乎第一眼就将她吸引住。
“这匹马好神秀。”顾清枳赞叹出声,“我之前读过一句,紫燕黄金瞳,啾啾摇绿鬓。没想到真的有这样匹配的马存在。”
陆瑜菲眼中浮起笑意,“它就叫紫燕。”起名时,她也是想到这句,才会以紫燕二字命名。
“教我骑它好不好?”顾清枳兴奋地看向女伴.
被那双杏眸盯住时,陆瑜菲心中有些奇异的感觉,她微微犹豫,只是这犹豫很快消失在美人期盼的眼神中,到底还是同意了。
“这马性子高傲,得先和它熟悉一些。”陆瑜菲站在前侧,将下人递来的青草放在这匹马的嘴边,“你瞧,它吃饱的时候对青草是看不上眼的。”
果然,这匹名为紫燕的马打了个哼声,看都不看递到嘴边的青草。
“来,你喂它吃甜萝卜。”陆瑜菲既要站在一边稳住高傲的骏马,还要看护有些害怕靠近的猫儿。
到底还是跃跃欲试,顾清枳在女伴充满包容和鼓励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接过一根甜萝卜,轻轻走到陆瑜菲身后,探出身子试探性地送到紫燕的嘴边。
“呀。”
偌大的马头往前一冲,顾清枳被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被陆瑜菲扶住之后,才恍觉自己手上的白萝卜已然消失。
好家伙,正在马嘴里嚼着呢。
顾清枳杏眸微张,粉白的脸颊上涌现出刚才被吓出的血色,她有些气急地跺了跺脚,指着马向女伴告状,“你看见没有,它是故意的。”
那被告状的罪魁祸首不屑地哼了一声,慢悠悠地享受着自己的胜利果实。
被夹在中间的陆瑜菲哭笑不得,好声好气将重要的猫儿安抚住,“清枳别气,我替你教训它。”
于是紫燕不可置信地迎来主人的斥责,大大的马头在偏心眼主人与那个胆小鬼姑娘之间徘徊,最后咬着剩下的半个甜萝卜,凑到顾清枳面前,轻轻地拱了拱她。
眼看方才还要跳脚的猫儿愣住,陆瑜菲含着笑意解释道,“它是想送给你吃”。
顾清枳轻轻呀了一声,“我不吃这个,你可以吃完。”
她犹豫半响,还是试探性地向马头伸出手,那先前还桀骜不驯的紫燕此时专注地低头咀嚼着剩下的甜萝卜,对她的动作没有露出半点警惕之意。
一直到玉手落在鬃毛上,紫燕才抬头,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姑娘,桀骜的双眼此刻似乎流露出温顺来,半眯着在顾清枳手心下享受。
顾清枳有些止不住地开心,亮晶晶的眼睛里都是欣喜,她侧头与陆瑜菲说话,“你瞧见没有,它让我摸头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