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枳枳。”清朗的女声传来，走来的女子身形有些高大，五官颇为俊秀精致，举止爽朗大方，一走近，便拉住了顾清枳的手，“这边走。”
顾清枳与女子相处时，身体距离总是会更亲近一些，若这女子是她喜欢亲近的人，那几乎是可以说黏成一体。
她自觉地牵住来人的手指，娇滴滴地倚靠过去，“是这里的茶点好吃吗？”
她们正是在一家“海天居”的茶楼门前，顾清枳早就与男人一起逛遍了整座城镇，当地的吃食自然尝试过。
沿海的口味鲜辣，第一次吃很是新鲜，只是再吃多些，便没有那么合她的口味。幸而从上京带来的厨子一直都跟着，还不至于吃不到满意的吃食。
只是这位新结交的女伴——陆瑜菲，却非说是她没有找对地方。
“可是周刺史派来的人亲自领我们去的，若是真有出名的，怎么会被遗漏下。”顾清枳一边走一边质疑，她自然分不出心神看路。
与身边所有人一般，陆瑜菲很是自然地担当起领路的责任来，不知为何，她言行举止间对顾清枳很有保护欲，有时连芸韵都比不上。
“他们领你去的自然是出名的，可是好吃与出名并不等同呀。”红裙在吹来的海风中飘扬，陆瑜菲回头笑道。
此言有理，顾清枳被说服，乖顺地被人牵在手心朝茶楼走去。
陆瑜菲的生意做得不小，至少顾清枳与她相交以来，不论走到哪处店铺，都有人毕恭毕敬地主动接待。
这家海天居也是如此，刚走进去，还未来得及仔细打量里面的布局，便有人恭敬地领着她们上去三楼的雅间。
只是单纯的打量，顾清枳暂且还没有发现这家茶楼与其他店家的不同之处，直到茶点入口。
顾清枳品尝美食尤其认真，她是自己用着勺子，乘上一小勺送进朱唇，本还有些漫不经心的杏眸瞬间亮闪闪起来，肉眼可见地放慢速度品鉴。
待这一口咀嚼完，她又轻轻抿上自配的茶水，才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瑜菲没有说错，这点心单独尝试已经很不错，配上微涩的茶香，很令人惊艳，确实是我在扶风吃过的最好吃的茶点。”
她心情好起来，便会杏眸弯弯，宛如娇俏可爱的狸猫，很是讨喜，丝毫看不出这是一只脾气很大的狸猫。
陆瑜菲并没有动这些点心，她单独捧着一杯苦茶独酌，闻言轻笑道，“你喜欢吃就好。”
“你是如何知道这家茶楼味道不错的？”顾清枳望见她面前未动一星半点的点心，挑眉问道，素手捻起一块桂花软糕送至陆瑜菲的嘴边。
“你不是不爱吃甜吗？”她本想玩笑着问出这句话，却见方才还对茶点毫无兴趣的女子，就这么借着她的手指，垂首吃下整块软糕。
“枳枳手上的倒是味道可口得紧。”红衣飒爽的女子抬头笑道，眼中满是戏谑之意。
“哼。”顾清枳丝毫不为所动，又捻起一块红豆花糕，“那继续用些。”
陆菲瑜被她这种毫不肯吃亏的娇蛮逗笑，直起身来，“我的好枳枳，可别为难我了。”
桂花糕还勉强可以入口，红豆花糕的甜度委实不是她可以接受的。
顾清枳满意地收回手，贝齿轻咬在这块红豆花糕上，慢吞吞地咀嚼起来。
见她留在那块花糕上的咬痕，陆瑜菲一瞬间眼神有些深沉，脸上笑容依旧，还为顾清枳解起惑来。
“我是商人，走南闯北的，扶风是我的大本营，自然清楚哪儿的味道更好。”
顾清枳微微蹙眉，咽下去时已经有些腻味，正巧一杯清茶被送到嘴边，正是含笑看着她的陆瑜菲。
如同低头喝水的小鹿一般，顾清枳怕烫到自己，极快极浅地尝了一口，然后才放心喝下去。
这一整个过程，她始终都不曾发现，陆瑜菲就这么带着温浅的笑意，耐心举着茶杯，见她低头喝水时眼中笑意更深。
顾清枳慢悠悠喝完，那股子红豆的甜腻感才渐渐消失。待她抬头时，陆瑜菲已然将茶杯收回放在桌面上。
“怎么看我的眼神不太对？”
“商人的眼神都如此利落吗？”顾清枳被她说中心思，有些嘟囔道，不过她与陆瑜菲交往日深，倒也逐渐将她当做好友，虽然比不过敏儿与琳若，但也算难得的朋友。
“上京其实也有女商人，方才听你说走南闯北，我就想起了她。”顾清枳并不隐瞒。
陆瑜菲却是朗笑出声，“一听就感觉你与上京那位女商人有些不对付。”
被戳中心思的顾清枳难得有些尴尬，“什么呀，也没有不对付吧。”
陆瑜菲也不说话，只是笑盈盈地望着她。
被人用如此宽和包容的眼神凝望，顾清枳只好鼓起嘴，“好嘛，关系是不怎么好。”她主动贴近陆瑜菲，挽住人家的手臂晃悠。
“本来还可以的，她和你不一样，做的是衣饰售卖，我之前还挺喜欢她的设计色彩，很有不拘一格的感觉。”
陆瑜菲很是耐心，毫无在外面对利益如同贪狼一般的风格，清朗柔和的声音低沉，“然后怎么了？”
然后？顾清枳靠在她的肩膀上，不高兴地说道，“后来，她设计的衣裙与珠宝气质都有所变化，更像是精明的商人，用来维系店铺的受欢迎。”
只是，有时候受欢迎的服饰并不能拥有独特的个人印记，失却了她独特的风格，顾清枳这种对美格外敏感的人自然轻而易举地发现其中的不同。
“而且。”顾清枳有些犹豫，将头埋到扶风这位女商人的怀里，闷闷不乐，“我的青梅竹马和她成亲了哎。”
听到她自陈的这番话，陆瑜菲反而禁不住笑起来，笑声中很是欢乐，低头看向顾清枳宛如是在看不懂事的小妹妹一般。
“你真的舍不得你那个竹马？”陆瑜菲的眼神洞若观火，依照商人的眼力见，她对这位身份尊贵的女伴性格已然十分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