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才与妻子分别不到两个时辰,慕瑾祯却能清晰感知到心中贴近妻子的欲望,他从心地将妻子拥进怀中,好在妻子专心喝着冰饮。
夏日里,顾清枳用冰受到严格限制,每日最期待的便是冰饮,往往这时心情也是最好。
今日白芍准备的是菡蕊冰酥酪,用上好的生牛乳、酒酿、白糖与娇嫩新鲜的荷花冰制而成,其中用量与温度控制异常苛刻,很受顾清枳的喜爱。
她自然地与男人闲话今日,聊起那位青衣。
“除却郝大家,今日这位青衣是我平生所见之绝。”顾清枳赞叹出声,她在这些风雅之事上总是格外认真与诚实,丝毫不介意身份差距。
男人总是会为妻子的这些可爱之处感到发自内心的怜惜和珍爱,每到这时,他不由得庆幸自己手握重权,从而可以让妻子一直从心率性,不至于如同谢贵妃一般,被后宫磋磨。
“卿卿想看这位戏子的真面目吗?”慕瑾祯自然地准备以势压人。
不得不说,顾清枳好些坏习惯,都是从男人身上学来的,无数夫妻两安卧床榻的夜晚,安眠曲就是男人说的好些官场争斗,恃势凌人是再寻常不过的手段。
男人眼中深处是暗色涌动,若是那照影坊还不识相。
没等他继续想下去,就被妻子捏住耳尖,男人的身躯立刻僵硬起来,他至今还是不能习惯妻子捏他的耳朵,虽说这也是和他学来的臭毛病。
“卿卿。”最后也只是略带阻挠意味的喊了一声。
毫无用处,这下,两只耳朵都被揪住了。
“夫君好生无趣。”顾清枳抱怨着揉了揉男人的耳尖,清冷冷的嗓音又轻又柔,叫人心中泛痒。
“他既然师承郝大家,我肯定不会故意为难他。”
这话从妻子嘴中说出,慕瑾祯只含笑不言。
顾清枳一眼就看出这冷面夫君脸上的促狭笑意,思及自己往日的做派,即便心虚,也仍旧恼恨地往男人脸上挠了好几下。
“好卿卿,饶了我吧。”慕瑾祯在妻子面前摆不得冷面,只好拱手而降。
顾清枳如同骄傲自满的小孔雀,得意地鸣兵收鼓,重新靠在男人怀中,手指点点案几上的酥酪。
男人纵容地看她一眼,一勺一勺亲自喂到妻子嘴边。
“那位云家公子是如何惹了卿卿不快?”慕瑾祯突然问起,盛着酥酪的汤勺在妻子嘴边停下。
顾清枳轻飘飘瞪了男人一眼,更像是娇嗔,她懒得为此起身,只拽拽男人的衣袖,朱唇轻启。
未等来冰凉甜蜜的酥酪,却被男人的暗香覆盖。
因着妻子不喜香料,慕瑾祯已经习惯用着妻子喜爱的果香或者花香,今日便是熏染的梅香,与男人冷漠的气势竟有些莫名的相衬。
长长的一吻过后,慕瑾祯方才餍足,看着妻子的唇色有如添上一层口脂那般嫣红,神色满足,复而为妻子送上可口的凉饮。
到底她自己也被取悦到,顾清枳乖巧地咽下一口冰凉的酥酪,才不紧不慢地说起刚刚的话题。
“哼,这人好讨厌,故意拦住不让我进去。”顾清枳鼓着嘴告状,“而且,若不是他告诉我,我都不知道那个九安是郝大家的弟子。”
若是她不知道,那现在她已然看见九安的真容。
慕瑾祯知道妻子的未尽之语,有些宠溺地看着妻子,“你呀。”
不过男人心中却思量起云时菘来,云家嫡长子,性温有俊才,作为其父的接班人,很受云家上下尊重,在云家有不轻的地位。
顾清枳望着男人面色深沉,好奇道,“怎么,这人有什么不对吗?”
对于慕瑾祯近日清算临安府官员豪商之事,她自然知道一些,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有些期待,那人着实有些讨厌。
对于妻子的暗暗撺掇,男人哑然失笑,将饮尽的空碗放置一边,用力地抱住他傻乎乎的小妻子,“人家背景干净得很,可不好对他出手。”
他只是天性多疑,习惯性地对进入自己视线的人有所警惕,加上,慕瑾祯的视线落在妻子娇嫩妍丽的容貌上,到底占有欲作祟。
“好吧。”顾清枳也不失落,她饮完一碗凉饮,心情着实不错,感受到男人专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笑得清丽动人。
“那我们来做些快乐的事吧。”
夫妻俩对于云时菘的关注不过偶然,顾清枳却仍是心心念念那位惊艳到她的青衣。
自郝大家故去,她再没有见过身段唱腔能这般打动她的青衣,便是郝大家的其余弟子,也未有这股风姿。
她这种性子,越是见不到,就越是心痒难耐。
慕瑾祯这些时日也忙起来,河堤修建一事,颇有些复杂,他便是再想陪伴妻子,也难以从一团乱麻中抽身而出。
于是,临安府众人都发现,本就莫测的雍王殿下,如今手段更加冷酷,似乎丝毫不怕他们被逼得狗急跳墙。
身为雍王最珍爱的王妃,不少人都将主意打到顾清枳身上,临安府内官商联系紧密,消息都是一通百通。
既然雍王妃近日对一戏子感兴趣却又不愿强求,那么自有人主动献策。
甚至考虑到这位王妃惫懒贪欢的个性,更是贴心地将计策详尽道在信笺中,从头至尾连面都未曾露过,只在信笺右下角留下家族徽章。
待芸韵念完其中内容,顾清枳便觉此计定然有效,立刻命人行动起来,至于谁送来的,目的何在,这些自有慕瑾祯来考虑。
慕瑾祯一目三行扫视完,将信笺放下,“看护好你们王妃。”
白曲自然恭敬领命,她停顿片刻,难得有些犹豫,“殿下,那个青衣,王妃似乎很是喜欢。”
男人本就诡计多端,尤其是戏子出身,手段更是腌臜,白曲曾经作为暗卫见过不少,王妃只是爱玩了一些,万一受人蒙骗,伤心了可怎么办。
只要一想到那张娇俏的芙蓉面落泪的模样,白曲就发自内心地抗拒,怎么能让王妃落泪呢?王妃合该无忧无虑,半丝灰霭都不该沾上。
慕瑾祯若有所思地看向她,“无碍。”
卿卿对那戏子的喜爱纯粹得紧,他并不担忧,倒是白曲,不,不止白曲。
慕瑾祯早就发觉妻子身边这些暗卫,日复一日地,似乎心都归拢到卿卿身上了,连他这个主子与妻子闹别扭时,也是自发地站在妻子身边。
慕瑾祯倒是有些放心,妻子身边尽是这些忠心的,他才能安心一些。
至于忠心于谁,他在妻子身上从无这些猜忌之心,但凡换上另一个人来,他自然不会如此好说话。
只是妻子,慕瑾祯示意白曲退下。
卿卿总是不同的,这是将与他共白头的妻子,是他该珍爱保护的柔弱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