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含竹这丫头的下场却给她们狠狠泼上一盆凉水,原来殿下真的满心都是王妃,即便王妃身子娇弱,殿下也愿意为了王妃洁身自好。
甚至,含竹的惨状,更多的恐怕是因为触犯到王妃的颜面。即便王妃天真不晓事,殿下也要替王妃重重惩治一番,还要让他们来围观,好让他们发自内心地尊敬甚至畏惧王妃。
长云扫视一眼,没发现什么不甘的脸色,嗤笑一声,“殿下的习惯,大家也都知道,给这贱婢行过方便的,若是眼下主动站出来,倒还可免亲族连带之罪,若是冥顽不灵,等到被揪出来的时候,那可就不是一死了之这么简单。”
能在府里伺候的都不是傻的,王妃嫁入府里还不到一年,平时又是娇蛮贪玩的作风,自然降伏不了人心。府里的下人不论心里想着什么,面上都是规矩的。
不过殿下爱护王妃,纵着王妃不管事是一回事,下人不真心敬畏王妃又是另一回事。王妃不在意,那只能殿下自己出手。今日过后,这府里上下总该都要安安分分。
雍王府书房。
“谨遵殿下吩咐。”于易焕恭敬地应下,“属下告退。”
他离开之前,眼角扫到殿下书桌上妍丽的花朵,已经入秋,因此是应季的芙蓉花,瞧花瓣上还沾有露珠的样子,应该是才采摘没多久,柔软的花朵和殿下的气质格格不入。
他心里满是惊叹,虽说早就从同僚那里知到殿下成婚之后变化很大,不过他一直外派为官,前不久才回京,这还是回京述职之后第一次来王府拜见,亲眼所见总是更让人信服。
雍王府的变化可不止一星半点,他是外男,按照规矩从侧门进入,走过长廊和庭院,便到了殿下的书房。光是他经过的这些地方,便已经是花木繁茂,秀气雅致,与从前深沉严肃的雍王府大相径庭。
就是他常来的这处书房,空气中弥漫着瓜果香,窗门敞开,任阳光洒进来,书架旁边还添置上了美人榻和春风竹编桌,桌上摆满鲜果与茶点,显然那是一处休憩之地。
殿下所在的紫檀描金山水桌也被换成更加明亮的海青木镂镶理条案桌,桌面上除去鲜花,还有些女孩子家喜欢的小玩意儿,零散地放置在桌角。
书房原先是一体的空间,如今也用珠帘与傲梅白雪挂屏分隔成两侧,挂屏此时没有拉起,珠帘的遮挡作用又几近于无,至少于易焕转身就能大概看清楚里面的布置。
不过他丝毫不敢细看,生怕冒犯王妃。
没错,珠帘的另一侧,顾清枳正背对着趴在桌面上犯着瞌睡,她发丝垂落在手臂间,和白色的纱裙交织在一起。
于易焕心惊于这位王妃的地位,默不作声地告辞离开,等到出了王府,才真正松口气。待马夫疑惑地确认,“老爷,去柳园?”
“没错,先去趟柳园再回府。”于易焕擦擦头上的冷汗,他刚刚面对王妃的那几个瞬间,背后殿下的目光有如实质一般刺过来,幸好他没有被吓得失态。
王妃地位显然不一般,还是去找容家小子打探打探,免得日后家中女眷什么地方不小心得罪王妃,他现在确信王妃的枕边风肯定是有用的。
“卿卿?”慕瑾祯则是有些无奈地看着犯困的妻子,犹豫半晌还是按着妻子的要求将人唤醒,“卿卿,醒醒?”
顾清枳迷迷糊糊地一头栽进男人怀里,“好痛。”可巧,慕瑾祯腰间挂着玉环玉佩以作装饰,还是妻子自己替他搭配的。
这下是清醒了,只是额头红上一块。
慕瑾祯连忙安抚起妻子来,“卿卿,疼不疼。”
他看着都有些心疼,妻子一向身娇体弱,一点点力气都会在肌肤上留下印记,这让他平日里是小心再小心,可是总有没看顾过来的时候。
就像现在,妻子娇娇地喊着疼,他也跟着一起烦恼。
男人修长的食指用着再轻柔不过的力气按揉着妻子的额头,还有些抱怨道,“就不该让你等我的,本就是午睡的时候。”
自从何知予那事过去之后,这对小夫妻感情加深不少。本来他们就已经算亲密无间,现在更是黏糊不少,连王府的下人都有些被腻歪到。
王府里没有顾清枳不能去的地方,书房自然也是如此。
于是慕瑾祯就不得不迎来自己甜蜜的烦恼,他认真在书房处理公务的时候,得时刻做好妻子探头的准备。
妻子成天玩乐,现在也愿意主动拉上他一起,男人自然欢心,只是可惜公务在身,不能时时陪伴妻子。
说实话,妻子第一次来书房还是上个月,正是病愈后的第二日。
“不许说话。”顾清枳娇俏地凶着书房门口的两个侍从。
长宁和长于面面相觑,欲言又止,不过看到王妃用手指比出闭嘴的手势后,又双双咽下要说出口的话,温顺地退至一边。
顾清枳有些满意地看了他们一眼,双手拎着裙子,轻悄悄地绕过正门,走到窗边,探头去看。
书房里只有慕瑾祯和长云两人,男人端坐在座椅上,面色冷淡地看着手里的帖子,不时用笔写些什么。
顾清枳亲眼看见书桌一侧厚厚叠起来的折子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减少。
不过男人似乎停顿片刻,又好似她的错觉,顾清枳姑且耐着性子等了一柱香的时间,却没见慕瑾祯的动作有变化。
她反倒先无聊起来,微微鼓起嘴,左右看了一下,突然眼睛亮起来。
屋内的慕瑾祯感受着妻子毫不遮掩的视线,心里有些好笑,妻子肯定是不知道他与长云一样,自幼习武,门边的说话声和步伐从一开始就没有忽视过。
只是他知道妻子有一些娇气,怕主动出声,反倒平白惹了妻子不乐,只给长云递个眼色,主仆两人很有默契地当作什么都没有发觉的样子。
一朵秋海棠从窗口砸了进来,正中男人的侧脸。慕瑾祯看过去,妻子手上还举着一朵灿烂的秋海棠,另一只手倚靠在窗沿上,眉目带笑地等着他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