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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二人回到家。
都沉默不语。
徐明凤本来准备向丈夫抱怨几句，见丈夫脸色难看，话又咽了下去。
左父占了灶下的位置，继续吧嗒吧嗒。
左母见老头子和儿子脸色都不好，舀了碗面出来，估计在老二家肯定没有吃饱，给两人下碗面皮汤吧。
“爹，娘，我们明天就得走了，明凤只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我年底也有一些账目要算。”左志远觉得这个家，他是待不下去了。
“都快过年了，你还折腾个啥？这是年都不准备在家过了？”左父声音如同枯枝划过瓦片。
左志远的心也生出了苍凉来。
这个家好像不如记忆中温暖。
“既然忙，那就走吧，我和你爸也老了，看一次少一次。”左母揉着面团，心里也是难过。
这几年日子眼瞅着好过多了，吃穿都不愁了，但总感觉少了盼头，人也懒懒的提不起劲来。
不知道她死之前还能不能见上自己那香香软软小孙女，现在都是大姑娘了吧？
“哎呦，总算把这几个臭小子接回来。”人未见声先到，王春霞才刚推开栅栏。
“小叔。”
“小叔。”
“小叔。”
三个小少年先开口跟左志远打招呼。
左志远点了点头，摸了摸老三刚脱下帽子热乎乎的脑袋。
“天都快黑了，还以为你们今晚不回来了呢，都吃饭了吗？
老大家的，去外面大缸里拿些粘豆包进来，老幺明天就要走，夜里蒸些让他们明天路上吃。
小慧最喜欢吃我做的粘豆包，要给她多带一些。”左母絮絮叨叨。
“这都腊月了，怎么年前还要走？
志远啊，这次你可要把你大侄子带上，他都快18了，老是呆在家也不是回事。
这孩子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一向懂事听话，手脚也勤快。
咱家就志远你最出息，你可要拉扯你大侄子一把，我和你大哥都会记着你的情的。”王春霞期待地看着小叔子。
左志远看了看爹和娘，都目露关切。
视线又回到这孩子的身上，长的都比自己高了。
“行吧，那明天就跟我们一起走吧。”左志远妥协。
徐明凤在隔壁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很不是滋味，这都没有考虑过先跟自己商量一下，就决定了。
这大嫂先前那样为难自己，这是一点都没把自己看在眼里啊。
她和女儿就是个透明人。
隔壁屋热热闹闹的开始忙活了起来。
她和闺女虽然坐在温暖的大炕上，心却凉飕飕的，似乎漏了风。
下了一夜的雪。
整个世界一片银装素裹。
“咯吱咯吱”踩雪声就在近前，院子里却不见半个人影，满院子厚厚的雪也不见半个脚印。
左小慧循着声音，隔壁萱姐的院子，小宝正在摇头晃脑，咯吱咯吱，沉浸式踩雪。
雪漫过他的小腿肚子。
他时而自由落体，整个人趴在雪地上。
时而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又爬了起来。
继续欢跑。
100平米的院子，布满着孩子的脚印。
“嗖”的一声，一个雪球正中这娃的脑袋。
“啊！空袭。”小宝立马进入战斗状态。
这孩子这几天下午都和附近的孩子一起打雪仗，都有了应激反应。
“你这孩子为什么来隔壁踩雪？”左小慧好奇。
“我太喜欢咯吱咯吱地踩雪了，又怕破坏了这满院子漂亮的景致，妈妈和姐姐起来就看不到了，反正萱姐姐不在家，我就来祸害她家的院子了。”小宝笑嘻嘻地说道，还不忘记回敬姐姐一个雪球。
“姐，隔壁有敲门声，这么早，应该是陈叔叔，你别动，我去开门，我要第一个趟院子里的雪。”小宝兴奋地喊道。
从大门口到院门口，小宝踏出两条歪歪扭扭的线条来。
仿佛是有了灵感，小宝乐此不疲的用双脚在院子里画出各种形状的线条。
“妈妈还没起来吗？我带了她爱吃的面茶，还有煎饼果子，我先放到厨房热着。”陈岩在廊下跺了跺脚上的雪，就去了厨房。
等李倩起来梳洗完毕，餐桌上已摆好了早餐。
李倩面前摆的是面茶，煎油果子。
左小慧面前是豆浆，鸡蛋，菜包子。
小宝面前是豆腐脑，油条，烧饼。
陈岩吃的和李倩是一样的。
都是各自爱吃的食物。
“陈叔叔，这家油条好香，好酥脆，豆腐脑又甜又滑嫩。”小宝满足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好，下次就给你买这一家的。”话是对小宝说的，眼睛却在看媳妇，见媳妇胃口很好，才放下心来。
昨晚电影散场后，两人又在雪地里散了会步，到家时，媳妇打了好几个喷嚏，就怕她今天感冒了。
“我下个星期研究生课程有几门课需要考试，小慧，你和小宝准备一下，我向单位请假，我们就提前回去直接在老家过年了。”李倩说完，突然觉得不妥，看向陈岩。
“春运火车站人太多，确定好时间，我去借辆车，直接开车送你们回去。”陈岩面色如常。
左小慧很有眼色的，拉着小宝出去堆雪人了。
李倩一把握住陈岩的双手，“我怕爸妈会给你难堪，我离婚才一年，难免有非议。”
“没事，总要去面对，都交给我。”陈岩一把反握住媳妇的手。
“老家的房子，有我和前夫住过的痕迹，我会很在意。”李倩有她的坚持。
“那怎么办？媳妇儿，大过年的，你让我住宾馆吗？”陈岩委屈巴巴。
李倩沉吟了一会儿。
“一中对面的文具店有个阁楼，回去我好好布置一下，买张小床，委屈陈教授将就一下了。”李倩做了决定。
“甘之如饴，谢谢你媳妇儿，这个春节我终于不用再孤孤单单一个人了。”陈岩把头靠在媳妇儿肩膀上。
一个人的时候并不觉得孤独，但心里有了一个人，想一个人的时候才真正感受到了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