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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家坝。
徐明凤搂着女儿,一勺一勺地给女儿喂着小米粥。
自从女儿来到了这里,就如同一只惊弓之鸟。
只要醒着就会拽着她的衣服不放,一刻都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听到了隔壁摔摔打打的声音,她既气愤又难过。
大嫂为了讨好她丈夫,明明主动揽下了洗敏敏脏衣服的话。
可左志远被几个族兄拉走后。
大嫂就开始骂骂咧咧,指桑骂槐。
徐明凤感觉好像又回到了过去,和前公婆妯娌们住在一起的糟心日子。
“砰”的一声,是木盆砸在地面的声音。
怀里的敏敏吓得浑身一抖。
徐明凤忙搂紧女儿,轻轻抚着女儿的背。
“还真会装,不识相,自己生的拖油瓶的脏衣服自己都不洗,让我这隔房的大伯娘来洗,也不害臊,还真把自己当成个金贵人了,也不看看谁会待见你们......”王春霞骂骂咧咧。
她想让小叔子年后带她儿子去京市打工。
就存着卖个好的心思,也想硌应一下这个新弟媳,哪知道这死老幺还真的就让她这做嫂子的洗他家拖油瓶的脏衣服了。
那女人也装死,一点反应都没有。
弄得她骑虎难下,真是呕得要死。
左志远此刻盘腿坐在堂叔家的炕上,满面春风,几杯小酒下肚,刚回家受老爹打骂的郁气在堂叔一家的逢迎吹捧下已经消失殆尽。
“大哥,那是什么地方?是皇城根儿啊,我老侄儿多有本事,居然还买了屋,站稳了脚,那就是我左家坝第一人呐,十里八乡谁有我老侄子有出息,后面那批考上大学的后生跟我侄子那也没得比呀,我这老脸上也有光啊!”左二叔橘子皮般的老脸笑得像朵盛开的菊花,挖空心思奉承着侄子。
“就是,我志远哥多牛逼啊,大伯,你咋还跟我志远哥闹上脾气了呢?能换个新媳妇说明我哥有本事,嘿嘿,我也想换呢,那不是条件不允许嘛?”堂弟笑得一脸猥琐。
......
左志远瞟了一眼耷拉着眉眼正在抽旱烟,沉默不语的老爹。
他飘飘然夹了一粒花生米抛入口中,很带劲地嚼着,回老家,受到这种待遇才正常嘛,他老爹简直莫名其妙。
左父那日被前亲家辱骂的恼怒,到这一刻,也消弥得差不多了。
毕竟是亲儿子,只要他过的好,其他的他也管不了了。
但此刻却升起了隐隐的担忧,他二弟这家人是无利不起早,这臭小子以为人家这样巴结他是好事吗?
原以为这儿子是个精明的,现在看来还是太嫩了,太虚荣了,还没聊几句,家底一股脑的全秃噜完了。
“老二啊,你也别夸他。
这小子可受不起。
他买的那屋小的跟个鸽子笼似的,还拉了不少饥荒。
我揍他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不会过日子。
两个娃都大了,还都在上学,哪里不要用钱啊?这小子还不知天高地厚,手指缝还松。
愁人啦。”左父赶紧给糟心的儿子找补。
左二叔和几个儿子对视了几眼,脸色变了变。
“大哥,你也不用跟我们哭穷,你放心,我们今天也没想和志远借钱。
好歹咱也是自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那肯定要互帮互助不是。
所谓打架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志远现在做大了,那也是需要几个信得过的兄弟帮衬着不是。
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寻思着让志文、志武两兄弟年后就跟着志远一起干。
兄弟们都搁一块儿,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几兄弟一起发财。
咱们几个老的也能跟着孩子们享福不是。”左二叔笑得一脸慈祥。
左父嗒吧嗒旱烟抽得急,眉头皱得能夹死个蚊子,这两兄弟就是个偷懒耍滑的货,前几年上工那会儿每天赚的工分还没有自家婆娘多。
“二叔,不是我不帮衬自家兄弟,工地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我也就是个打工的,混口饭吃而已。
人员招聘另有他人负责,据我所知,像瓦工、水电工啊,都需要熟练工老师傅,小工吧,工资太低,你们肯定也看不上。”左志远忙推脱,这两个堂哥可吃不了苦,又没有文凭,出去能干啥,特别连累了他。
“大哥,志远,咱还是不是一家人了?我这做二叔的平时对你们家怎么样?
怎么,现在发达了,就翻脸不认人了,这是瞧不上我们了,看不上穷亲戚了。
怪不得你小子能干出了抛妻弃子这样丧良心的事儿来了。
你好歹也是你那媳妇把你接去城里享福的吧,你过河拆桥,发达后就把媳妇儿给踹了,你就是只忘恩负义,喂不熟的白眼狼。
不要脸的陈世美,也不怕遭天谴。
滚吧,我家也不指着你了,别把你两个堂哥给带坏了。”左二叔指着左志远的鼻子破口大骂。
妈的,大哥这对父子都贼精贼精的,都发达了,自家一点光都沾不上,那还吃个屁,谁稀罕捧你的臭脚,明天就让婆娘出去宣传一番,把你个兔崽子的名声都给败坏了。
左志远目瞪口呆,他二叔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前一刻春风化雨,暖人心扉。
下一刻暴风骤雨,砸得人不知所措。
“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还不赶紧给我走。”左父瞪了一眼愣怔的儿子,拿着烟杆气呼呼的走了。
老二这一家子就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
今儿他就不应该过来。
左志远失魂落魄地跟了出来。
“爹,你话是不是说的太过了?咱也没必要把大伯一家得罪死了呀,”大堂兄不赞同地说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切,我怕什么?你大伯年纪也大了,威风不了几年了。
我刚去瞅了一眼,那小子刚找的婆娘苦瓜脸丧气相。
可不如前面那个李知青喜庆。
婆娘找不好会败运道,那小子现在不知道天高地厚,开始飘了,作了。
你瞧他那个有出息的闺女可回来过一趟。
他老大家三个小子,可有一个看起来是有出息的。
歹笋出不了好笋,他家闺女有出息还不是随了知青娘。
呵呵,现在给他作没了,你们就等着看我老头子说得准不准吧。”小老头抿了一杯小酒,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兄弟两人都撇了撇嘴,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