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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父见这一屋子的乱糟糟,突然就心力交瘁,浑身没有了力气。
喘着气,一屁股坐在炕上,“你个蠢货,让你给老三挂封电报,你嚎丧啊!都快给老子闭嘴。”
“老头子,你这是咋了?老大都多大年纪了,你咋说上手就上手?”左母也很不满,大孙子都快是说亲的年纪了,大儿子也快是做爷爷的人,老头子烂马七糟的居然一言不合就对大儿子动手。
左父发泄了一番,心里的怒气少了些。
至于打了老大,做老子的都快被气死了,做儿子的承担一点怒火怎么了?
左父接过孙子递过来的汗烟,吧嗒了两口,左母又很有眼色地泡了一杯茶放在炕桌上。
左父闻出来老婆子泡的是孙女给自己寄过来的茶叶,茶汤是红色的,还怪好看,平时他可宝贝了,都舍不得拿出来喝,只有来客人了,才拿出来显摆一下。
“老大,你现在就去邮局,给小慧也去封电报,就写‘爷无恙,勿忧’ ,给老三的那封电报写的是‘父病危,速归’,麻利点,别搞错了。”李父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茶,瞅了一眼傻站着的大儿子说道。
左志高揪了揪头发,没再敢多问,麻利地穿上袄子,弯腰拔上鞋跟,看了他爹一眼,悄无声息地掀开门帘出去。
左父又在炕上坐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儿子的屋子,拿着烟杆,端起茶杯,没有看屋里的其他人一眼,挑开门帘,回自己屋了。
“娘,你看爹怎么能这样?太偏心了,根本就不把我们两口子放在眼里。”王春霞拽着婆婆的袖子,眼泪鼻涕一大把,真是又气愤又委屈。
“那啥?老大家的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你爹那是气狠了,也就是样子唬人,力道收着呢。”左母拍了拍大儿媳的手背,又看了三个孙子一眼,叹了一口气,出去了。
“你们都看见了吧?怪我平时话说得难听吗?瞧你们爷奶都偏心成什么样了,那两个白眼狼自从走了可回来过一次,可你们爷奶满心满眼都是他俩。”王春霞恨恨地说道。
“那也没办法,我老叔老婶都有本事,小慧就更有本事了,人虽然没回来,哪年没寄东西给爷奶,爷奶偏疼一点怎么了?我还羡慕呢。”老三左云强一脸的不以为然,他要是有个像老婶那样的大学生妈,他的成绩肯定不会这么差。
王春霞气得用手指着儿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想了想,眼珠子一转,“老大,你老叔应该马上要回来,你这高中没考上,在家也歇了快两年了。
这次让你爷奶跟你老叔好好说说,你以后就跟着你老叔干,瞧你老叔那派头,肯定赚了不老少钱,都是自家人,他肯定不会亏待了你。”
老大左云鹏的眼睛忽的一亮,随后又黯淡了下去。
他也向往外面的世界,也想出去闯一闯,可他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也会本能的害怕。
隔壁卧室。
“老头子,出了啥事,你这着急忙慌的要把老三骗回来,又不想让孙女回来?”左母咋都琢磨不明白。
“那小子干了混账事,我得让他回来说明白。
外面这冰天雪地的,孙女回来还不给冻坏了,只要她心里有我们两个老东西就够了,何必让她遭这个罪。”左父心里有自己的考量,孩子就没有不向着自己母亲的。
儿子如果真的干了这样的混账事,孙女心里可不记恨着她爸。
但前些天还收到孙女给他们寄的包裹,说明孙女并没有迁怒他们老两口。
那他就必须要亮出自己的态度,不能让孙女了寒心。
孙女可是老左家的骄傲。
“幺儿到底做了什么事?把你气成这样?”左母心里七上八下。
“别问了,回头让那个逆子当面跟你讲。”
三天后,京市。
左小慧拿着这封电报来回翻看,百思不得其解。
她爷这是什么意思?是一封简单的报平安电报,还是怪她这么多年没有回去。
算了,她有左家坝村部的电话,直接打个电话问问吧。
这几天左小慧都挺忙的,她怕忙起来把这事就忘了,立马进屋准备换衣服,去外面打个电话回去。
这时院门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左小慧站在院内小心的问道。
“快开门,我是爸爸。”左志远在院外焦急地喊道。
左小慧挑挑眉,疑惑地打开院门。
“小慧啊,你和小宝快收拾收拾,跟爸一道回老家去,你爷好像不好了。”左志远声音颤抖,惊慌失措。
“啊?”左小慧瞪大了眼睛,突然福至心灵,他明白爷爷给她发电报的意思了。
她前段时间写信给外公外婆讲了他爸再婚的事,估计外公外婆打电话质问爷爷了。
爷爷这是要把儿子诓骗回去,兴师问罪?
好险呐,自己的电报快递员是直接送到了北大门卫处,还好自己每天早晨都去校园内跑步,要不然还真错过了。
“爸,你别急,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是怎么知道爷爷身体不好的?”左小慧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跑出来的小宝,急声问道。
“老家发电报过来了,只有五个字‘父病危,速归’ ,我估计你爷身体不好了,我怕太晚了,见不到你爷最后一面啊!”左志远说完,抱着头蹲了下来。
“我爷身体一向硬朗的,爸你也别太着急了,这样吧,你先回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如果情况糟糕,你再给我们发电报,我们再回去。
我这边虽然放假了,但学校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去处理。
小宝这两天又感冒了,天太冷了,我也不敢让他冒这个风险跟你回去,要不就添乱了。”左小慧硬着头皮说道,理由都挺牵强的。
“那可是你亲爷啊,平时不回去就算了,现在,有可能是见他最后一面啊!
小慧啊,你的心咋这么狠呢?”左志远一下子站了起来,此刻他脸上胡子拉碴,双眼布满了红血丝,恶狠狠地看着闺女。
小宝赶紧上前挡在自己姐姐的前面。
左小慧拉起弟弟的手,把他拽到身后。
“爸,你冷静一点,你可不要咒我爷爷,我觉得我爷爷好着呢,你还是先回去看看吧,真出了事,那我和小宝肯定会回去的,你先带着徐姨和敏敏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左小慧冷静地说道。
左志远深深的看了女儿一眼,这个女儿是真的长大了,面对他的怒气是丝毫不带害怕的。
他悲哀的发现,他是真的做不了女儿的主。
叹了一口气,转回身,垂头丧气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