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市。
李母,看着饭桌上都没有动几口的饭,深深地叹了几口气。
自从收到慧慧最近一次寄来的一家书,老头子就吃不好,睡不好,夜里还有了咳嗽的毛病。
这是被气的呀!
那个混账呀,太不是人了,前几个月回来帮小宝迁户口,还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现在想来,那时都已经又找了一个女人结婚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虚伪至极啊!
李母有时想来,气得跺脚,真是恨得要死,太欺负人了。
难怪老头子一直气不顺,这口气是真的让人咽不下去。
还好倩倩又写信回来说,她被调到了京市教育部工作了,又写书出版了。
又越想越气,她这么优秀的闺女啊!那个混蛋真是眼瞎心盲啊。
“他爹啊,咱也不能光生闷气啊,找不到那个混蛋,咱就找那混蛋的爹。
你现在就找找,左家坝村部的电话我们好像有。
子不教父之过,我们骂骂那老家伙出口气。”李母想了想,没顾得上收拾碗筷,又跑进卧室找老头子。
李父看着老伴想了想,也是哦。
说来可笑,做了十几年的亲家,都还没见过面呢。
这世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隔了千山万水的人他靠不住。
想起大女儿,这知根知底的,还是靠不住。
幸亏小闺女和外孙女都有出息,要不然小外孙被人家带走了,都不知道上哪去找。
从书桌的抽屉里翻出了一个泛黄的小本子,果然找到了左家坝村委的电话号码。
李父揣起小本子就往外走。
“去哪打?我也去!”李母忙跟了上去。
“我去学校打,那里安静没有人,你就别去了。”李父没有回头,朝老妻挥了挥手,背着手走了。
李母跺了跺脚,她也想骂上几句,出出气啊,看着老头子微驼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屋继续收拾碗筷。
李父一路面沉如水,路过门卫室,僵硬的扯出一抹笑点头打招呼。
门卫大爷笑着目送李父的背影,这李主任可真是敬业啊,这才刚放假不久,就来学校巡视了,明年就要退休了吧,这是要站好最后一班岗啊!
李父坐在放电话的办公桌前,轻轻吁出一口气,拨通了电话。
“喂,这是左家坝村部,找哪位?”
“喂,麻烦帮我喊一下左志远的父亲。”
“我就是啊。”
“我是李倩的父亲。”
“哎呀,你好啊,亲家!”
“啍,我可高攀不上,你儿子今非昔比,早就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了。
你好儿子没跟你说吗?他去年过年从南方回来就带了个姘头。”听到自己讲出这么个粗俗难听的词,李父闭了闭眼继续咬牙说道:
“我们要脸啊,也给了他脸面,可你儿子自己硬是把脸皮丢在地下踩,还硬逼着我闺女离婚。
丧了天良,拿带走儿子威胁我闺女不能把离婚的丑事说出来。
就这样瞒着我们,让我女儿独自吞咽苦果。
瞒天过海,把我小外孙子的户口还给转走了。
伤风败俗啊!又在京市找了个当地女人结婚了。
这找媳妇就是为了往上爬呗,这媳妇都成了她的垫脚石了。
你儿子不过是赚了几个臭钱,就背叛婚姻,忘恩负义,坑蒙拐骗,欺瞒长辈。
听我闺女说,你老哥也是一位纯良忠厚之人,还是位认真负责的基层干部,怎么就生出这么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不肖子呢?
真是给祖宗丢脸呐!
老哥,你明天去看看祖坟,我怕你家祖宗知道了棺材板都压不住啊!”李父不带停顿,一口气说完,才感觉心里舒服了些。
耳边没有听见说话声,听筒里只有急促的呼吸声,“喂!”怕自己说的对方没听见。
“亲家啊,你没有跟我老头子开玩笑吧?我…...啊啊啊......”左父整个人都崩溃了,老泪纵横,真是家门不幸,奇耻大辱啊!
“我吃饱了撑着,你回头问问你的宝贝儿子吧。”李父说完,啪的一声挂掉了电话。
那头,左父还抱着电话气得浑身哆嗦,想他左家旺活了一辈子,村里老老少少哪个人不给他面子,乡里的领导大家见面也客客气气,临了临了被人家这样羞辱,连累祖宗不得安宁啊。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无视屋里其他几人担忧惊异的目光。
左父挂上话筒,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赶。
挥开门帘,见大儿子夫妻都盘着腿坐在炕上有说有笑,悠闲地磕着炕桌上的松子。
左父几步上前,一把扫掉炕桌上的坚果。
“啊......”大儿媳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尖声大叫。
左志高见父亲脸色黑如锅底,到嘴的话就着口水咕咚一声咽了下去,四十岁的大男人睁着一双呆蠢呆蠢的大眼睛不解地看着他的老父亲。
“去,去给那个混蛋发一封电报,就写‘父病危,速归’几个字。”左父胸口剧烈起伏。
“爹,你咋了?你不要吓儿子呀,你哪不好了?”左志高吓得从炕上跌爬了下来,鞋子都没顾得上穿,抱着他爹的腿就想嚎。
左父气得一脚把大儿子踹远,拿起门后的扫把就对着大儿子不管不顾地抽。
大儿媳吓得不敢上前,趴在炕上哭嚎。
隔壁的左母和几个孩子听到哭喊声都赶了过来。
顿时,整个屋子乱成一锅粥。
哭声、喊声、喝斥声,厨房的大黄狗听到声音,也钻了出来,站在院子里狂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