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起在船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昨夜她与相柳喝着酒赏着景,说起了他送她那把剑的来历,又由那柄寒冰剑说到了两人修习的功法,她善使剑,相柳的兵器是圆月弯刀,说到兴起之处时两人甚至还在这小小的渔船上比试了一番,直到月亮也逐渐倾斜,她才困倦的倚在满天星河中沉沉睡去。
她坐起身,船上没有相柳的影子,船舱内空空荡荡,整洁一新,像是昨夜发生的都是一场梦境,只有手腕上寒冰剑的印记诉说着真实。
回到驿馆,她感觉气氛有些不对,才一进门,浑身狼狈的阿念就围了过来
“你去哪里了!怎么一夜都不回来?我担心完玱玹哥哥还得担心你!你们一个个都是不让人省心的!”
她这才回来就被阿念一连串的话堵住,竟半点空隙不给她留,好容易等阿念说完了她才接上一句
“发生了何事?”
阿念身后,黑着眼眶仿佛一夜未眠的玟小六走了过来
“昨夜,玱玹带着我们几人去游湖,却遇上了防风氏的大小姐防风意映,她和另一位氏家小姐也去游湖,两人嚣张跋扈的程度比阿念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之间发生了些口角,她们就使人打翻了我们的船,我只来得及救起阿念和海棠,玱玹却不知所踪。”
玟小六三言两语就解释完了事情经过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比我还嚣张跋扈?”阿念在她说话时就已经不满了,这才说完就开始质问玟小六。
“要是我把我的身份显露出来,我不信她还能跋扈得过我!”
霜起和玟小六对视一眼,她们还以为她是在不满玟小六说她嚣张跋扈,没想到她在意的是她被人比下去了。
霜起摇摇头
“阿起,你昨夜去哪里了?”玟小六转移话题
“去见了一个故人。”
玟小六见她不愿细说,眼神黯淡了下来
恰好此时蓐收走了进来,看见霜起也在,他点点头算是回应
“玱玹现在在辰荣府上,他昨日受了伤,被辰荣馨悦救了回去,眼下正在辰荣府养伤呢。”
“辰荣馨悦?她与辰荣熠可有关系?”霜起蹙眉问
“辰荣熠是她的父亲。”
霜起若有所思,辰荣馨悦的父亲是辰荣熠,她的外祖父现任赤水族族长,她的兄长赤水丰隆不出意外将是下一任赤水族族长,身份自然尊贵无比,轵邑城相当于她的大本营,难怪能如此横行霸道。
“阿念,你还是先回去洗个澡,换件干净的衣裳吧。”
霜起看着气呼呼的阿念,注意到她的神情疲惫。
阿念这才顾得上低下头看自己的衣裙,估计是在水里染了脏污,棕色的黑色的染了斑驳至极,她从回来开始就一直忧心着,此时终于得到了玱玹的消息,就一刻也忍不住了,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防风意映你是知道的,箭术了得,玱玹被迫离开清水镇时中的那一箭,我就曾怀疑过是她所为。”
见阿念离开,玟小六说出自己的猜测。
“一个防风意映不要紧,防风氏家族势力日渐衰退,淡出六大氏族是迟早的事,只是她背靠涂山氏,有些难办,而且我怀疑,她是认出了玱玹。”
蓐收拧眉苦思
认出了玱玹还敢这么做,那就是有意针对,这世上最想致玱玹于死地的恐怕除了五王七王不做他选,没想到这西炎王座之争这么早就开始了。
虽然觉得此事不妙,但她还是安慰着说
“怕什么?玱玹自不是个蠢人,以他的聪明才智,恐怕早就猜到了,现在愿意留在辰荣府,只怕有他的打算,且等着吧。”
霜起干脆利落的做出总结。
“你说的也是,还是别操心了!”玟小六果然不再讨论这件事。
实际上,霜起甚至有一个大胆的猜想,玱玹如此聪明,阿念又一向听他的约束,怎么会突然和人起了争执,除非是他有意放纵,要是果真如此的话,这件事的所有发展都会在他的预料之中,当真是心机深沉。
霜起看着嚷嚷着饿了招呼着蓐收上饭菜的玟小六,心里有些不安,把小六交到这样的人手中让他庇护,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等了有一会儿,蓐收让人布置了一桌饭菜,阿念也洗漱完回来,坐着同他们一起吃起来。
“你们就一点都不担心吗?就知道吃吃吃,哥哥对你们那么好,你们怎么这么没良心?”
阿念对玱玹留在辰荣馨悦府里这件事心里有些烦躁,见玟小六和蓐收一直埋着头夹菜吃饭,便忍不住拍案而起。
玟小六本来还有些担忧,但被霜起一安慰,又觉得是那么个道理,玱玹哥哥是自己不愿意回来的,又不是被人逼迫,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她就不替他瞎操心了。
看阿念生气的质问她,她和蓐收对视一眼,同时道
“担心担心,我们很担心!”
声音真是整齐划一。
阿念又转头看着霜起,霜起在想事,突然被人这么一注视有些愣住,被身旁的玟小六用胳膊捅了一下,才回过神附和“我也是,我也是。”
蓐收低下头险些笑出声
霜姑娘的回答要多不走心就多不走心,真是一点也不给阿念面子。
见阿念脸色难看起来,玟小六从中说和
“阿念,你也吃一些,不然等玱玹回来看见你瘦了,只怕还要来担心你了。”
“他才不会担心我,他待在辰荣府不知道有多开心,哪里还能想得起我。”
嘴上这么说,但阿念还是顺从的坐下来了,只是嘴里不知道嘟囔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