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像一张漆黑的幕布,笼罩住了清水镇。
空荡的街上寂静无人,只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显得格外的诡异。
小巷尽头,隐约可见一个女子的身影摇摇晃晃的走出来。她身着一袭浅色衣裙,上半身却不知被什么染的深黑一片,走近了才能看清,哪里是什么墨迹?分明是大片的血迹。
幸好四下无人,要不然她这副样子被别人看见了,定然以为是山间鬼魅出来觅食害人了。
霜起也不知自己要走向哪里,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回春堂的后院里。
她想要去找小六,不为别的,就只是想去看看她。如果嬷嬷前世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么小六就是她在这世上仅剩的、唯一的亲人了。
轻轻的推开了小六的房门,霜起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这屋内并没有人的呼吸声。
她快步向内室走去,床榻上空空荡荡,用手一摸,冰凉无比,根本不像是人睡过的样子。
深更半夜,她能去哪里呢?难道是相柳去取药出了差错?一时间她的情绪紧张至极,但无论如何,她都得静下心来,现在目前要做的事就是找到玟小六。
她抬手掐起法诀,指尖上淡金色的光芒渐渐聚集,慢慢汇聚成一条细线,指向远方的黑夜。
…………
昏暗的牢房里
玟小六浑身遍布伤痕被绑在行刑凳上,她的两只手被人强行放在面前装满了尸蛆的木盒里,十指连心,啃骨噬肉之痛非常人所能忍受,但她却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为了抵御肉体上的疼痛,她在心里开始回忆起那些曾让她开心的事。
火红的凤凰花开放的季节,她总是会和哥哥一起在树下荡秋千,娘和外婆会守在一旁陪着他们,看他们玩乐。哥哥性子沉稳,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她缠着他,被缠的急了就只能无奈的放下书,陪她捉迷藏,就像阿起一样。
对了,还有阿起,她害怕外面的世界,是阿起陪着她一起在深山老林里穿行,她们一起追过猎物,一起建过树屋,只不过她建的树屋不是漏风就是漏雨,可阿起却不嫌弃,帮她在树屋上缝缝补补,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又一年。等到她终于敢走出大山了,阿起就陪着她在清水镇落了脚,清水镇的回春堂里的每一块砖,每一根木头,甚至一棵花草,都是她们一点一滴建起来的,她们还会有很多以后……
想着以后有霜起陪伴的日子,好像就连手上被那些尸蛆啃噬的地方也没那么疼了。
她勉强打起了精神,蛊虫中的一只被她释放了出去,现如今怕是已经成功进入轩的体内了,只要她把身上这只蛊虫放到自己体内,就能和轩体内的蛊虫连接,到时候,她受得苦,她也要让轩全都受一遍!
想到这里,她虚弱的睁开眼,见眼前无人,原来是那两个男人要去回禀了,她苦笑一声,用灵力催动蛊虫现身……
…………
霜起顺着寻踪线来到了一处地窖前,谁能想到就在与回春堂同处一条街的酒馆后院儿里,竟会有这么一处打造成地窖似的牢房呢?
不等她上前,地窖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动,霜起握住凝霜剑,蓄势待发,只等那人出来就将其一剑毙命!
门被人拉开,出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其中一人先看见了立在门外的女子,张开嘴还来不及喊出声,便有一道白虹自他颈前划过。
一击得手,那人的同伴见势不对,立马转身要往里面跑,霜起也不追,抬手于虚空中幻化出一道冰锥猛的甩了出去,冰锥划破空气发出一阵嗡鸣声正中那人后背!不过瞬间,那人就面带不甘的吐血倒地。
挡路的人已死,室内只有一道微弱的气息,霜起大步往里走,行至门边,余光瞥见一枚绿点向她飞来,速度很快,她以为是暗器,只能抬手去挡,却见那枚绿点隐入了她的手臂消失的无影无踪。
霜起并未感觉身体有什么异样,便没有耽误时间,仍抓紧去寻玟小六。
步入内室,眼前的一幕简直要让她失去理智。她冲到昏迷不醒的小六面前,一剑劈开了捆绑她的绳索,霜起扶着她没了束缚而倒下的身子,又见她的手却在一个木盒里。
霜起心中有丝不好的预感,她颤抖着手推开了木盒的盖子。
木盒中那往日因处理药材而变得粗糙的手,竟被不知名的虫子啃噬的深可见骨,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显得尤为可怖!
“玱—玹!”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念出了玱玹的名字!
如果不是他,霜起想不出还能有谁有这么大的手笔让人为他效力!更何况这处地窖正是位于酒馆的后院儿!
她霜起发誓!无论如何!定要杀了那玱玹!
霜起小心翼翼将玟小六背在身上,一手护住她,另一只手提起剑就往外走。忽听外面有响动,她顿时警惕的停下脚步,剑指门外。
片刻,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脸焦急之色的涂山璟,看见霜起的时候他脸上先是惊诧,等看到她身后背着的玟小六,脸上又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快随我来!此地不宜久留!”
霜起在看见涂山璟的时候就放下了手里的剑,她和涂山璟之间有交易,涂山璟又对小六如此上心,也没有要害她们的理由,便随着涂山璟一路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