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镇鱼龙混杂,各方势力掺杂其中,从西炎到皓翎再到辰荣,以及各大世家都有,镇上开设青楼,既然有貌美的女子,就会有各式各样混迹青楼的浪子,向来是收集消息、囊括情报的好地方。
之前禹也曾有这种打算,想要在各地开设青楼,但霜起本身身为女子,对这种事虽然不反感,却也不是很支持,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回想小六和老木的话,青楼也不过是个商铺,只不过他们贩卖的商品稍微与众不同了些,都是开门做生意的,价格都提五倍了,桑甜儿也不是楼里的台柱子,那老鸨是痴傻了才会把钱往外推,除非有人故意刁难。
在清水镇生活这么多年,小六跟老木为人和善,在外从不与人发生矛盾,那么一一排除可能性,使绊子之人除了前些日子查到的玱玹不作他想。
如此一来,目标明确,霜起也不用去别的地方了。
酒馆内,
玱玹早就已经等在大堂里了,按理说夜晚的时候应是酒馆生意最好的时候,但放眼望去,堂内空荡荡的,安静的很。
整个酒馆大堂内只有正中摆放的一桌上好的饭菜,以及桌前坐着的儒雅男子。
远处看,酒馆灯火通明。
霜起脚步一顿,迟疑了片刻又提起了步子。
这玱玹总不至于因为之前的那件事在此处摆下阵仗要取她性命吧?
她心中这么想,面上却丝毫不显山露水。
“霜娘子今日怎么有空来?”玱玹起身招呼道
霜起看着他,不作答。
玱玹也并不觉尴尬,浓眉下的眼睛满是笑意,又自己把话接了下去
“来者是客,也到了吃夕食的时间,我这正好摆了一桌席面,娘子不介意的话,不如一起落座尝尝味道。”
这人笑起来的时候确实是像个谦谦君子,举手投足间朗朗如日月入怀,只可惜,谋算太多,况且他是西炎王的王孙,霜起便也对他没有什么好印象。
她顺从的坐在了他的对面,环顾了四周一圈,还算干净整洁,看来这个西炎王孙应是下了一番功夫,伪装的毫无破绽。
“我这里有一桩事需要轩老板的帮助。”
霜起也没打算绕弯子,直接说明了来意。
玱玹斟上一杯桑葚酒递给她,笑问
“娘子怎么知道我能帮上忙呢?”
“本来不知道的,一进来就觉得应该知道了。”
霜起没有接下那杯酒,目光平视着他的眼睛
玱玹轻轻将酒杯放在她面前,也不问是什么事,也不说是否能帮上忙。
“听闻霜娘子喜欢喝桑葚酒,这是我最新酿造的,味道还不错,可以尝尝。”
霜起淡淡的扫了一眼杯中淡紫色的酒水,不乏抗拒的道
“我不爱喝酒。”
玱玹脸上的表情一滞,眸中闪过一抹幽光,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那可能是我听错了。说起来,我有一个妹妹也很爱喝桑葚酒。”
霜起略微蹙眉,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到他妹妹,但有求于人须得低头的道理她还是懂得的。
“令妹娇俏可人,你这当哥哥的倒是对她无微不至。”
可不就是无微不至?放着关系更近的妹妹不去寻,反倒是上赶着照顾远在皓翎的表妹。
玱玹的情绪变得有些低落
“我说的不是阿念,而是另一个妹妹,只不过小时候我就将她弄丢了。”
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白色的毛绒绒的物件出来
“这是我与她分开前她送给我的,我一直贴身带在身边,时刻也不敢忘记。”
他说着,抬起头看向霜起,眼神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虽然从莲城那里传回来的消息他已经看过了,霜起的身世完全经得起推敲,她是莲城本地人,自幼父母双亡,在邻居手底下讨生活,后来被一个高人带走了,这期间许多人都亲眼见证了她慢慢长大的过程,作假的可能性很低。
但玱玹就是觉得不对劲,因为信中有一句对那高人的描述,见过的人无一不说是一位银发白须的老者,但具体五官却没人记得住。
这就很蹊跷了,一个孤女,突然被外人带走,以人们爱看热闹的本性来看,应是对其印象很深的,但问起那人长相时却都很笼统,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就像是……
像是有人强行将那段记忆塞进了他们脑子里。
所以玱玹才设下这个局,他想当面再试探一次。
霜起看着那毛绒绒的物件,刚开始还没认出是什么,直到她感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是那只她为了救下小六而将其一剑毙命的九尾狐!
霜起在这一刻脑子里面百转千回,刹那间已经想过许多种可能。
那九尾白狐定然是已经死在她的剑下了,更何况还被小六补了几刀,绝无生还的可能,虽说当时没有注意那妖狐死后化为原型究竟有几只尾巴,但听玱玹话中所讲,是他妹妹分别之时赠予他的,想来是那只狐狸在被她杀掉之前就已经断过一尾,机缘巧合又到了玱玹妹妹手中。
她已经知道了玱玹的真实身份,那么那个他话中被他弄丢的妹妹,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指的就是小六了。
那他搞这么大的阵仗是做什么?
霜起心中费解不已,但当她抬头看到玱玹的眼睛时,一个猜测蓦然出现在她脑海中。
他该不会是认错了人吧?以为她就是他得妹妹?!!
不提霜起心中掀起了怎样一番惊涛骇浪,玱玹这边倒是放松许多。
狐尾是小夭赠给他的离别礼物,她不可能认不出,所以他才选择在霜起的面前拿出来,想看看霜起的反应。
事实也果然不出他所料,霜起竟然看着这狐尾,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让他以为自己看见了希望。
“呵……”
一声轻笑自女子口中发出,似嘲讽又似自嘲。
“轩老板若是真的在乎你妹妹的话,想来肯定也不会将她轻易的弄丢,眼下倒是拿出妹妹留给你的东西不停翻看。我这人打小性子就古怪,见不得人在我眼前做戏。今日我所求的事,你要应便应。不应也无妨,左右不过费些功夫罢了。”
此话一出,霜起也不打算在这里与他多说,起身就走。
她这夹枪带棒的一番话把玱玹都听愣了,这不是预料中的结果,他想过霜起认出了眼前的狐尾,可能会与他相认,也想过霜起会因为某种原因而不能与他相认,但肯定会对他解释,可绝对不会是像眼前这种情况,直接甩手走人,简直超出了他的设想。
难道,他的感觉真的错了?
玱玹坐在原地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