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守自己的承诺，天刚蒙蒙亮秦启就找来守在老酒桶街外围的巡城队员。他隐去了和妮娜有关的部分，只告诉他们事件已经解决了，以及自己发现三具尸体。
期间酆星泽陪妮娜在暗处亲眼见证三个恶人被巡城队员们从她家里挪走的情景，之后三人在街尾会合，借着晨雾的遮掩，没有引起其他人注意，悄然离开此地。
幸运的是，最近周老又做回在学会地下室里扮演占卜师的老本行，所以秦启一行人来到学会后立刻就能找到他进行交接，否则借用学会的电话通知他过来又得等很久。
给妮娜留下自己家的地址，告诉她以后可以给自己写信后，秦启终于结束了几乎是一天一夜的忙碌。
“呼……要是有里面写的那种随身带个水晶球就可以随时联络彼此的魔法就好了……”这次出任务让秦启深深意识到通讯不便真是个很大的问题。
如果有能随时联系同伴的魔法，那不管是告诉同伴自己的发现让他们有所准备，还是有需要的时候呼叫后援都会方便很多。
或者不是魔法也可以，如果电话能够不牵线拿着到处跑……
算了，自家连电话都还装不起，做什么白日梦。
晃了晃因为彻夜未眠有些昏沉的脑袋，秦启叫来街边揽客的出租马车，和酆星泽一起坐上去后，这才严肃了脸色看着对方。
“说好的你在外面等我，为什么昨晚你一声不吭就跟进来了？”
本来在看车窗外风景的酆星泽闻言收回视线，有些意外的看向秦启，似乎没想到他会追究这件事。
秦启被对方这一脸无辜的表情激起几分怒气：“虽然你没正式加入学会，但我们一起出任务，也算是临时搭档吧？有意见可以事先说出来，为什么要不经商量擅自行动？”
如果这次的觉者不是妮娜这样相对单纯的小孩子，而是有预谋有计划的真正罪犯，他俩就有一同掉进陷阱的危险。
“我觉得能处理。”酆星泽淡淡道。
“……”
秦启没想到自己等了几分钟，等来的是这么一个答案。由于酆星泽自信笃定的模样过于理所当然，一时间，他甚至都不知道要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
回想起来，从自己把酆星泽捡回家到现在，对方在小事上虽然很少发表意见，但关键时刻却一直都自有主张，并没有听过自己的话。
被他平时安静的样子骗了。
以为捡回来的是只大型犬，其实却是只骄傲的野生猛兽。
秦启有些挫败的仰头靠到座椅靠背上，叹了口气，忽然没心情继续讨论下去。
如果酆星泽坚持贯彻我行我素的行事作风，那自己以后接任务时就要更谨慎，不能把他算在战力里面，也不能什么情报都和他分享了。
毕竟目前自己是他的“监督者”，他如果惹出什么祸来，自己是要担责任的。
察觉到秦启对自己的态度有些许改变，从原本的信任变得有些疏离，酆星泽沉思片刻，开口道：“我以为她可以让我看到点什么。”
嗯？
秦启抬起头来，意识到酆星泽这是在尝试对自己说明他的想法。
“这次的觉者既然能让小辉在幻觉里看到死去的家人，我以为她也可以让我看到和我有关的人或者地点。”为了能找到一点自己的记忆碎片，酆星泽甘愿冒一定的风险。
秦启自己没有失忆过，不知道失去记忆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但想象一下自己睁开眼忽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都是不认识的陌生人，而且自己唯一有印象的就是自己的名字……那一定非常孤独，孤独得就像一个人行走在雾气笼罩、危机四伏的密林中，看不见来路和去路。
这时候听到一点点别人发出的声音，看到一点点其他人活动的痕迹，都会想要追过去吧？
他忽然有些理解酆星泽为何会冲动行事了。
“那么，有看到什么吗？我记得昨晚妮娜是被你追着逃回家的。”讲到这里秦启微微皱眉。
以妮娜那营养不良的瘦小干瘪身体，竟然能从酆星泽的手下逃脱，这可是人高马大的约翰·迪特都没做到的事。
酆星泽摇摇头道：“没有，我刚感觉到她的存在，她就逃走了。”
夜色里狂奔的小小身影就像一只敏捷的小兽，熟悉的街道中各种杂乱无章摆放的东西对她而言都是最好的掩体，她可以自由穿梭其中。
或许她曾经尝试用自己的异能影响酆星泽，只是没有成功？
秦启一边猜测，一边和酆星泽核对一下他跟妮娜遭遇的时间，发现就是在自己一度产生幻觉后没多久。
所以当时妮娜本来是准备对自己施展异能，但却感应到有个威胁更大的酆星泽出现，这才匆匆离开的？
这些问题可以等以后有机会再向小姑娘亲自确认。
“好吧，我大致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了。但理解是一回事，不赞同你的行为又是另一回事。以后如果你还是这样闷不吭声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就不跟你合作了。”话出口，秦启觉得自己的语气简直像小朋友在对同伴说以后不带你玩。
这联想让他有种捂脸的冲动，好在直白的话对酆星泽似乎很有用。
酆星泽一贯冷漠的脸上闪过一丝紧张，随后略偏头想了想，重复秦启刚开始这次谈话时所表达的意思：“以后要充分交流意见？”
“对，有意见趁早说，没什么是不可以商量的。”感到这次谈话总算有了点取得进展的曙光，秦启有些激动地坐直身子。
“我知道了。”酆星泽点点头。“以后我会把自己的想法也说出来。”
车厢中原本紧张的气氛终于变得轻松起来。
这次沟通的成功让秦启甚至有种哼小调的冲动。
无论如何，能够说出彼此真实的想法，这才是达成互相信任最重要的步骤之一。
“不过，我是真的觉得就算出现什么状况我也能处理。”临进家门之前，刚答应要充分交流意见的酆星泽就行使自己的权利，再次强调了想法。
秦启沉默一瞬，无奈的笑了：“是是是，知道你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