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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应声蛊(中)(1 / 1)


大半个时辰后,江上阁外,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少主,十一回来了。”八龄面带忧色,借机想探屋内的情形!两位少主已经关在里面将近两个时辰了!

可屋里一阵寂静,根本没人回应!

“嘘!都叫你别敲门了!两位是在合力炼化魂器,被你这么一吓,万一生了什么岔子可如何是好!我去对面雅间坐坐,反正师妹她们还没回来!”

鬼心眼多如十一,怎会猜不出他的意图,当即气恼地扯下八龄还欲再敲的手,转身推开对面的阁门坐了进去。

又过半个时辰,垭兰与阿葛丽面色凝重地回来。八龄抓住机会,刚要敲门,门就自己开了!

“都进来吧。”

屋里迅速游过一条长长的白线,门外几人还没看清,就消失在了屏风后头!

阿律先行出来,长身玉立,明显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反观后面出来的从旋,双肩耷拉,脸上带着些许疲惫。

“恭喜两位师兄,顺利炼化金铭线!”不论如何,戏码要足!通晓缘由的十一当即就向两人祝起了贺词。

垭兰后知后觉,小娘子家家哪懂看这些门道,只能随着十一道声“恭喜师兄”。

阿律笑容更盛,公然揽住从旋的肩,眉目里尽显柔情,“炼化不易,多亏师兄竭尽全力。为了不让他再度受累,你们二人可得好好努力,自己解决才行!”

“是!我们一定努力!”

二人异口同声,想法却南辕北辙!

“你们去过产业了,感想如何?”从旋直切主题,还是任由阿律的手揽在肩头。

十一见垭兰与阿葛丽还在犹豫,只好自己先说,“戴楼的营生比普通酒楼稍微复杂些,不仅连着普通的农作供应,还涉及很多草药园子。少主要插手经营,怕是得从成本这方面入手。”

“嗯,回去详细列给我看。”阿律给他一个赞赏的目光,表示满意。

“是!”

三人的注意,再次集中到两个小娘子身上。从旋已经做好了不了了之的准备,并没打算真的为难她们。

“少主,我愿努力学舞,尽力夺得名额!但一舞成名,实在没有底气!所以……”阿葛丽心下一横,取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往胳膊上划开一道口子。

紧接着上前,打开青瓷罐子,抓出一只子蛊,就往血流如注的伤口里塞!等虫子完全钻入进去,她才强忍着剧痛,颤颤巍巍地抽出丝帕简单包扎,跪回原位!

从旋面上波澜不惊,不仅没有阻止,反倒好奇地打开罐子查看。只见里头有一只肥如拇指粗的母虫,以及两只细如竹签般的子虫。

垭兰挣扎至此,终于放下那点不值一提的脸面。果断以魂力凝气,划开手腕肌肤。正要伸手捉虫,少主却淡然地抓出一只递了过来。

“这东西看着怪恶心的,你家乐正城主真的不是坑你?”

垭兰直接以伤口接下子虫,原地跪好,神情还是一片黯然。

“从此刻起,垭兰的主人只有您一位!花魁之首,必是垭兰,不,必是纤雅无疑!”

“纤雅?好啊!那本少就拭目以待了。都起来吧!忙活了大半日,咱们总得填饱了肚子回去。八龄,去楼下传膳!”

从旋左手一按,当即收了青瓷罐子,转手递给二人一盒愈灵膏分用。

“多谢少主!”

心愿得遂,两个小娘子看向彼此粲然一笑。垭兰双手接过膏药,却体贴地先给阿葛丽治疗。

“恭喜师兄得添助力!来,师弟敬你一杯!”阿律适时插入,将从旋的目光完全引回自己身上,还亲手将酒喂到他的唇边,故意用杯沿贴了贴。

这种好似勾引,又像宣示主权的举动,着实令从旋心动不已!

折腾整整一日,回到映心小潭时,意料之内的人皆已到齐。

钟离先生看见少城主一脸疲惫,赶忙上前迎他把脉!

从禹放下手中的茶盏,一脸正色地问道:“你……炼化成功了?”

从旋敷衍了一句,“嗯,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少城主体内的魂力亏空得厉害!这是炼化个小小魂器能造成的?若都这样,全嵩崖的魂器恐怕就没人配用了!”

钟离先生心惊肉跳地把完脉,迅速转身去掏小药瓶。

“呵,瞧先生说的!我炼的魂器非比寻常,先生没见过,不知道也正常。若非如此,何以让城主与你大半夜守在我这等着?”

“还笑!弄成这样,还说正常!哪有紫魂者炼个魂器几乎把自己给炼没了的!这般危险,居然是为他人做嫁衣!要照老夫的话,少主压根就不该答应这事!”

从旋垂眸沉默,不愿再接这话。

“右手伸出来!”从禹眉头微皱,显然有些不悦。毕竟这事,在场所有人都无权选择!

迟疑片刻,从旋小心翼翼地拉起右臂衣袖。大半金色龙纹显露于人前,相较之前的呆板,此刻竟变得栩栩如生,隐隐还带着流光溢彩!

从禹神情微变,心底酸涩不已!下意识问了句,“那小子也这样?”

“嗯……有劳钟离先生稍后去趟朗云台,顺道给言福少城主也看看。”

“是!不过,老夫现在得先仔细瞧瞧少主你!咦?这是?”钟离先生拉过印有龙纹的右臂,无意将衣袖往上带了几分,几条鲜红的伤痕赫然出现,吓得他惊异出声!

“没什么,先生看错了!”

从旋慌忙扯下衣袖掩盖,欲盖弥彰的怪异举动,当即引起了城主的疑心!

从禹快步上前,伸手按向他的胳膊。岂料从旋明知躲不开,就拽紧衣袖,背过身子,死命团在椅子上护着手臂!

“第五从禹,你做什么!”

“第五从旋,你躲什么?”

“住手!你敢扯我衣裳,等我恢复,定要拆了你的华枫林!”

“随你拆!尽管拆!”

两人一个动口,一个动手!尴尬地钟离先生连连后退!忽然一声“嘶啦”!场面终于陷入诡异的寂静!

从旋可怜兮兮地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左侧衣袖,连带大半衣领已被完全扯脱了线!

小半肩膀露出,顿时惊现数条长长的伤痕,与白皙的肌肤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看什么看!你别碰我!”从旋眼里满是惊恐,想跑不能,只好竭尽全力拽回撕裂的衣袖。

“谁!是谁干的?”从禹眼瞳猛缩,狠狠拽开从旋另一半的衣领。

整片后背暴露眼前,居然遍布着纵横交错的鞭痕,又长又红,看得人触目惊心!

“苍天啊……”钟离先生倒吸一口凉气,一眼就能看出这伤非比寻常!

“这是言福律干的?”从禹气得双眼通红,每个字都咬牙切齿!

“不是!你别管!”

从旋拒绝交代,颤抖着双手去拉衣裳,又被从禹撑着双臂按在了椅子上!

“你和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这般纵容包庇!你们之间……不清白了?”

钟离先生听着不对,赶紧插了一句,“咳咳……看这伤情,对方实力应该完全高于少主!且鞭鞭带着狠劲儿,完全不像某些……某些情趣所造成的!”

“先生!你胡说什么呢!”从旋又气又恼,侧头大吼一声!随即就要推开“圈禁”自己的男人!

“第五从旋,我劝你如实招来!否则,我立刻将他们通通赶出府去!”

“呵!第五从禹,您莫不是又犯病了!身为城主,驱赶宾客?你赶也就赶呗,与我何干?这也能拿来威胁我?嘁!”

“你!”

“哎呀!两位都别吵了!现下的耽误之急,是先治疗!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少主,不是老夫怪你,讳疾忌医,并不是个好作为!

既然已经被城主发现了,你就好好交代!他总不会害你的!对不对?”和事佬一出马,从旋总算收起了些许抵触。

“钟离先生,不是我不肯交代,实在是……不好交代!”

“再不说,本座就将你院子及身边的所有隐卫通通加回去,再翻一倍!”从禹发狠似地看着眼前人,就算被他讨厌,也不想他被轻易抢走!

“你敢!”

“你敢包庇,我就敢翻倍!”

两人这架吵得幼稚至极,看得钟离先生不由露出慈父般的笑容!

“你……罢了!”从旋泄了气,只觉得十分无趣,“我招!我招还不行嘛!”

耷拉的脑袋奋力顶开近在咫尺的胸膛,努力归拢着破损的衣裳。就算自己现在是男儿之身,可赤膊面对两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如何能面不改色!

从禹见他服软,便也不再逼迫,任由他收拾着再也穿不好的破烂衣衫!

这里拉一条,那里掉一半!遮遮掩掩,越遮越乱!气得从旋随便一抓,蔫蔫地抱着双腿缩在椅子上。

“这些鞭痕,真的与阿律无关!你当我为何一拖再拖,半个月后的今日,又突然答应帮他炼化魂器?第五从禹!我有向你求助过的!

你可记得,我是多么诚恳地请你去向师尊告饶,别让我炼什么金铭线?魂器是他的魂器,要炼也该是他自己炼!凭什么非要我去掺和?

然后呢?结果呢?城主大人确实去了一趟学塾,可非但没能说服师尊,反而还连累我莫名挨了这顿毒打!我再不认输,再不认命,就得每日承受这般‘教导’!”

“什么!是……师尊打的?”

从旋听他话音发颤,不由委屈地埋下脑袋,唇角勾起玩味的痞笑。

“哼!城主也可以认为,是你自己亲手打的!毕竟,实力远高于我的人,也包括你!不是吗?你看见的还只是背上!前面,腿上到处都是!城主都要一一扒开查验吗?”

“师尊……他为何要下这么重的手?疼吗?”从禹心痛不已,刚想伸手抱他,却被怒气冲天,一脸哀怨的钟离先生一把推开,跌跌撞撞着坐到一旁!

“嗨哟!我的小少主真是受了天大的苦楚!这得疼成什么样哟!都怪那老不死的过分偏心!更怪当城主的没本事护你!

天良哦!哪有这样逼着人帮忙的!可惜老夫没那翻天倒海的本事,不然,定要给少主讨个公道!

快,把胳膊伸过来,让老夫试试跌打药液,也不知哪种才好!这种由活物造成的伤势,实在难治地很呐!”钟离先生越说越是伤心,泪眼汪汪地摆开五六个药瓶。

“城主问得好生奇怪!你说师尊为何要下重手?难不成,违抗师命,就是我自己找打?你看我敢与兄弟阋墙!就觉得我也敢欺师灭祖?”

刺痛肌肤的药液缓缓涂上,钟离先生仔细观察伤处,与少主的反应。可从旋,却没有任何感觉。

从禹沉默着不知怎么解释,刚想开口安慰,却听从旋哄劝起了钟离先生。

“都说嵩崖生人天性薄凉,先生却是真心疼我!您可千万保持好自身,别像我似的卷入没意义的纷争!

不仅面上推拒不了麻烦事,反而还把自己再搭进去,凭白受这一顿胖揍!哼!我可真是怕了!”

“少主性情纯善,天资更是绝佳,值得城民最深沉的爱戴!可你被打成这样,那位用的定然不是嵩崖产的鞭子!什么惩罚,要下这么狠的手?”钟离先生又掏出一颗药丸,递给从旋服下。

“谁叫我一直固执拖延,一拖还拖了将近一月。师尊揍完还给我放下狠话,说再不帮着炼化金铭线,就见我一次打我一次!我这才冒着魂力耗尽的风险,竭力帮言福律炼化了一部分!”

从旋可怜巴巴,道尽屈辱。从禹双拳一握,完全上钩!

“怎么又成一部分了?不说差不多了吗?”

“呃……开始说差不多,只是不想你们徒添担忧。这么丢人的事情,你还想我敲锣打鼓,弄得人尽皆知不成?”

“好好好!这事是我对不住你!你好好休息,我去帮他!”

眼见从禹要找阿律,从旋急了!这位城主怎么莫名其妙变成了热心肠?他要一去,两个男人面对面碰上,岂不是天雷勾了地火,海潮灌了龙庙!

“去什么去!你去有用,还要我作甚!”

“不试试怎么知道!”从禹大步就要出门,吓得从旋胡乱拉起碎布条,差点打翻钟离先生的药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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