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梵南城外。
狂烈的风吹过街道,扬起风沙,使百姓纷纷躲避在王城的守卫军后,许言看着悬立在空中的二人一对一作法,不禁暗暗咂舌。
只见空中一白发少女手指飞快的结印,同时嘴里还默念咒语,她的周身就聚集起无数的树叶如剑般指向那披发纹身的男子。
男子也不示弱,运转体内灵力在周身结起护盾抵挡,只是不多时随着白发少女再次施展无相功,那护盾猛地破碎,男子不得不像坠落的鹰一般从空中重重跌倒在地。
列新夷被司空离的强力一击震的心脏抽疼,他感觉心脉不稳随之吐出一口鲜血,可是性格中过分的傲气使得他昂着头狂妄道:“不是我打不过你,而是我和你之间修为差距太大。司空离,你不得不承认这一点。还记得我身在教内时,主教东皋君就说过,你乃是本教百年难得一遇的修仙天才,不仅根骨极佳,同时拥有木系冰系双灵根,还擅长符修的剑阵,体修的无相功,剑修的万叶飞花流,他老人家不亏慧眼如炬,将木系掌门之位传给你是正确的决定。今日和你交手,才知我远远比不上你的修为。唉,我又何尝想与你为敌呢?”
司空离听完这话,瞬间收起了杀心,她原本就是逗这小弟子玩,她自己是九阶女仙却以大欺小和一个三阶的见习散修置气,还打伤了人家。此刻她看着躺在地上气若游丝的列新夷竟然有点愧疚,想必刚刚万叶飞花流所带的冰系灵力已经浸入他的身体冻结了他的心脉,此人今天若是得不到她的救治必活不过今晚。
于是她收起周身的运转的灵力,仙气飘飘的翩然落下,一头洁净的白发加之眉眼间宛如海洋般纯净的蓝眸,宛如天神下凡一般淡淡走向列新夷。
列新夷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眼神中透露着警惕,同时艰难地挪动身体想要逃走,他以为司空离是来向自己讨回独石的,不,他不能交出独石,这是他翻身的法宝,奈何他中了万叶飞花流的冰寒之气,体内寒气四窜,根本动弹不得。
看着列新夷警惕自己的神情,司空离心里有点难过,回想自己过去十几年的人生,出生在楚国偏僻的村庄,一场疫病使得她父母双亡成了孤儿,为了生存的她敢于和饿狼抢一个死掉的老鼠,谁知却无意中触发了冰灵根法术,她只是轻轻一指就冻结了狼的身体使他成为冰雕,就这样她被阴阳教主教大人东皋君炎炀发掘收做关门弟子,孤女的身份让她自卑,为了不让老师失望,她努力修炼,终于坐上了掌门的宝座,再没人敢接近她...可是这也成了司空离的可悲之处,她明明有颗寂寞又柔软的心,一直渴望有人来亲近自己,却被宗门教条束缚使她成为了炎炀的一个杀人机器。
“你明明知道我身负刺杀商獠的任务,为何还要替他阻挡我呢?为了向主教大人复命,我才出手的,要知道伤了你非我之本意。”司空离叹息着,说着拿出一枚丹药交给列新夷,“我给你一枚定心丹,服下它后,保你无事。”
“这....星君大人,弟子列新夷适才...适才冒犯了。”列新夷看着眼前面目姣好的女子如此关心自己,心里流露出对司空离丝丝爱慕之意,看起来她心疼自己的伤势不似作伪,于是内心感到深深地震撼,他一直以为司空离是个喜怒无常天生散发出冷气的杀手,毕竟她在教中的刺客榜上常年位列首位(阴阳教是一个替人执行刺杀任务的组织),可是她也有着如玉之清如水之澄般的温柔解意,尤其是对自己的在乎。
也许是生平第一次爱情来敲门,这个三十来岁的糙汉子列新夷承认这一刻心砰砰狂跳,对着司空离皎皎出尘如柳般的玉色容颜,居然他脸红害羞的连话都说不清,舌头仿佛打结般结巴起来。
许言看见列新夷吃了瘪,本欲上前相救,只是又见那白发女子似乎并无伤害列新夷的意思,两人又是同门再叙旧情,他就乐的吩咐士兵道:“没事了没事了,列大夫已然得救,我们回去吧,国君还等着我回去复命。
”果然,士兵们听见这话转身就走,毕竟神仙打斗,凡人遭殃,既然许言大夫不想让他们趟这趟浑水,他们心领神会地撤退,大家都是给王室打工的王家侍卫,何必真的为老板卖命到死?毕竟打工人的第一觉悟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看见许言竟然这般落井下石,列新夷心中的粉红泡泡消散,瞬间变得怒气冲冲,心想:“好你个许言,只是政见不合,你就见死不救是吧?”
于是他吃下丹药后运息调整后,几个闪身就来到了准备开溜的许言面前,一把揪住其衣领道:“你这太子兰派来的奸人!怎么样,司命星君没有杀我,你看我完好无损地站在你面前是不是很失望?说,刚才为什么袖手旁观?”
许言却不慌不忙,他素来谋略胸襟在心中,面对列新夷的怒气,他巧妙化解:“这话怎么讲?列大夫,我是奉了你家少主公子獠之命前来助你,于我主太子兰无关,这一点请你清楚!再者,你明明只顾着和你那同门师姐卿卿我我,根本没有理睬我呀。我想你是个明白人,又有法术修为在身,何必让我等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搭救?”
司空离看着那妙语连珠的少年,此人生的高大英俊,目光如炬,说起话来更是意气风发,看他三言两语就将矛盾转移到自己身上,真是个非常聪颖的人了。
可惜她乃修道之人,本无意介入宋国公子间的王权争权,于是淡淡道:“告诉公子獠,他逃不掉的,反正有人花重金买他的性命。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别人来执行刺杀任务。”
说罢默念御风术口诀道:“沧海波澜,望眼山海!”随着咒语生效,她再次乘风而去,片刻间已消失在天际。
看着那少女一袭白衣仙气飘飘远去,许言不由得乱了心神,“司空离...是你的名字吗?”他恋恋不舍地看向云端,那里云朵澄澈,仿佛她不曾来过一般,可惜只有许言自己知道,他好似喜欢上了这位神秘的女子,她来时自带仙气,去时芬芳满地,不知下次再见又是何年何月了?
看着许言痴迷的样子,列新夷冷笑,“就凭你也妄想得星君垂青?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一介凡人怎么敢肖想修仙者?
许言却不理睬他,阴阳教是吗?不过是一个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迟早他会将这些滥杀无辜的妖人一锅端了,不过现在嘛,替黑肱老伯寻找儿子才是当务之急。
见许言默然匆匆而去,列新夷又一次感到自己被他当做空气一般无视了,气的手指发抖,泄愤似的甩了甩袖子,突然他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上下其手的摸了摸全身,却发现空空如也,他整个人瞬间如触电一般瞳孔地震,紧张地大喊:“我独石呢?我的宝贝独石去哪了?”
他不知道的是,独石吸收了他的鲜血解了自己的封印,已经化形变做一团黑雾飘散在天空。
原来独石并不是一块冷冰冰无生命的石头,数百年前他乃截教至尊名唤屏翳,在一次封神大战中,他被阐教十二金仙联手封印在一块石头里,从此强大的魔力被禁锢在无边的结界中。
斗转星移间,他落到了阴阳教首任主教东君手中,东君发现他能卦卜吉凶,就将他作为镇教之宝代代传承,如今机缘巧合间他落到出逃的见习弟子列新夷手中又喝了这人的血冲破封印,屏翳感到重获自由的喜悦,现在他要夺舍一个凡人才拥有真正的血肉之躯。
“哼,姜子牙、广成子、燃灯老道,你们没想到本座还会有出世的一天吧。数百年的囚禁耻辱,这次本座要一一还给你们!你姜子牙不是辅佐姬周天下吗?这次我就要挑选一个合适的身体为我所用,扰乱你的大周天下。”屏翳阴笑。
只是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百姓,他摇摇头,这些人不配做他的炉鼎,既然决定了夺舍就要选择一个气运加身的人王才行。
闻着梵南王宫里传来的阴险狡诈的腐朽气味,屏翳满意地笑了,宋灵公其人荒疏政务好美色酒食,虽没有天子至尊那样的王气,好歹也是一方诸侯,统管宋国,若是夺舍了他就能号令全国上线对周王室发起挑战。
这样想着,屏翳直直飘向王宫,果不其然,宋灵公正在大摆宴席饮酒作乐,屏翳感觉重获身躯的希望就在眼前,便快速奔向商弃疾,只是万万没想到宋灵公面前突然冲出一人挡在其身前,屏翳躲闪不及黑雾全数涌入那人身体中。
且说公子无亏自来到宋国后,虽是质子身份,可是宋灵公对他礼遇有加,今日又召见他于宫廷中,两人推杯问盏间,姜无亏忽然望见天边一团可怕的黑云猛然直奔宋灵公,他来不及多想,便舍身挡在其前,还提醒宋灵公道:“国君速速闪开!”
说着便推开宋灵公自己迎战那团黑雾,只是他没想到黑雾仿佛带着强大的念力裹挟着自己,他痛苦地捂住脑袋,一瞬间二十年的人生酸甜苦辣涌上心头,他感到体内的负面情绪被黑雾无线放大,仿佛黑雾在对他说:“这么多年?你不累吗?做我的仆人,迎接你的主吧。本座将会赐你永恒的生命...”
仿佛恶魔低语,姜无亏放弃了挣扎,只是须臾间,屏翳就夺舍成功,他满意的运用这具身体缓缓从主君的坐榻上起身,感受着四周的风。
“也好,你既然要逞强,那么就成为本座的首个炉鼎吧。”屏翳对着体内微弱的灵体姜无亏阴笑。
另一边的宋灵公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姜无亏一把推下君位,此刻看着无亏坐在他的位置上,自然生气:“你你你…怎敢如此慢待寡人?寡人好心邀你赴宴,你却”
“住嘴!蠢东西!”谁知“姜无亏”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冷冷的命令他。
宋灵公瞬间打了个寒噤,他感觉这个人有点怪,怎么突然间气质大变,浑身充满杀气,以前的无亏谈吐文雅翩翩公子,现在却变得骄傲又狂妄。
他却不知真正的无亏化作微弱的光芒的蜷缩在自己脑海中一个小小灵台里,他明白自己一时松懈被魔鬼掌握了身体,他成了鬼物的傀儡...明明是自己身体却只能宛如提线木偶一般看着妖物危害人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