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田姑娘信中所说,那些花果然能治好这次瘟病,而且全城染病的人除了乌长叶,正好有九百九十九人。
药剂分发共用一日,等病痊愈用了一日,再观察有无复发,等了五日,共七日,潭州城才正式解封。
田姑娘的故事被乌长叶传播了出去,但他隐去了其中难以置信的部分,而是这么说:“田三七日夜操劳,终于偶然寻得一种花能够治疗这此瘟病,可她自己却不幸在途中身亡。为纪念她的贡献,特在集市建一座她的雕像。”
但真正知道田姑娘容貌的人只有阿秋、乌长叶和明景了,所以画师起稿时只问了他们三个的人描述。可画师画了许多个方案,三人都觉得差远了。
画师为难道:“还不够漂亮吗?世上真有这么漂亮的女子?”
阿秋道:“她的美,只有你亲眼见过才能知道。”
“那你要我怎么画呀?”
终于,三人选了个相对接近的画像,送去给雕匠。
由于救治了百姓,乌长叶的名声前所未有地高涨,湖南的巡抚特地写了封信表扬他,还送了三千两白银作为奖励。乌长叶把这些银两拿出来,全部分给了之前在抗疫中奋斗的医生和官吏。
瘟疫一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但时间可过得真快,三天后就是大寒了,大寒之后再两周余就是立春,再过五天就是春节了。一般人家从大寒开始就要为春节做准备了,好在瘟疫及时结束了,应该不会影响春节。
大寒前天,一个新面孔来到县衙,他告诉乌长叶道,自己是新任的潭州知府,前任的知府不幸在闹瘟疫的时候去世了,尸体已经送往了他的故乡泉州。
“姥爷......”乌长叶默默念着,这下他终于在这世上没有血亲了。
乌长叶应该回泉州一趟的,届时到场的宗族都是旁系,还是算了.......
那个新知府招招手,来了一个邮差,呈给乌长叶一卷黄布绢,乌长叶展开,上面赫然写着:
大寒,许丞相至潭州城,州县官吏当厚备以迎。
乌长叶问道:“大人贵姓?”
“复姓皇甫,名相。明天我将来此和你一同迎接丞相大人。”
说罢,皇甫相和乌长叶聊了聊,态度很是恭敬,两人一拍即合,此后皇甫相便辞别了。
在这个时节点上,皇宫那边也是有各种准备的,按理来说朝廷各官也是有所忙的,丞相日理万事,怎么还抽时间亲自远赴潭州城?是为了之前那场瘟疫,还是为了.......花?
乌长叶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天地会的事还没处理干净,虽然他们最近没什么痕迹,指不定丞相来的时候就跳一手,来一次自杀式袭击,到时候可麻烦了。
乌长叶于是紧急召集了六部的官员开会,向他们介绍了大寒那天的事宜,并且警告他们,现在他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不能有所懈怠。
丞相要来潭州城的消息乌长叶最终决定散布给全城的百姓。百姓们觉得这是件很新奇的事情,像这样的大官他们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现在有机会一见,还不赶紧去凑凑热闹。
许丞相在民间的声望很高,尤其是在农民、手工匠人之间,因为他向皇上上谏了许多对农民和工匠有益的政策,比如限制土地主所能拥有的土地的面积,多余的土地全部上缴并由政府分配给无地的农民。而且他严厉打击贪官污吏,自己也以身作则倡导天下从简,每次出行只采用四人轿。
相应的,许丞相在商人之间不大受欢迎,他打击的多是商户和与商户有瓜葛的官吏,禁止商贾从官的命令也正是他提出来并严格实施的。
卫丞相在商人之间的名声就很高,他采取的方式是利好商贾的,他提倡降低商贾交易的税务,甚至促成一些省的交易取消关税,而且致力于与旁外各国建交友好贸易关系。所以卫丞相在国外的名声很好。
许丞相则被外国厌恶,因为许丞相好战,基本每次对外征战背后都有他的操盘,冷不丁地就给某地来了一场突袭。
许丞相说:“对外开疆扩土,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卫丞相说:“对外和平外交,合作共赢,普天同庆。”
二者自从建国以来就为此争论不休。此间,副丞相换过一人,但不过是父亲传给了儿子,正丞相倒是没有子嗣,不知道他将来会传给哪个下属。
乌长叶比较赞成哪一个丞相呢?他谁都不想赞同,谁也不敢否定,他现在只想安安稳稳地在这潭州城里浑浑噩噩度日就好了,别再生什么事故。
可命由不得他,大寒那天,许丞相就要来了,定是要生事的。
这三天,乌长叶精心挑选了许多好看但不贵的装饰品来装缀,夜不能寐,因为天地会的人作妖是不可控因素。
大寒这天,乌长叶和皇甫相在门口迎接,远远看到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赶来,要不是乌长叶辨出前后的护卫穿的是皇家的装备,他们差点就给丞相当普通商户放进去了。
路上,百姓们都夹道欢迎,丞相也拉开帘子向百姓们招手。百姓们一看,果然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欢呼声此起彼伏。
乌长叶突然动了念:“许丞相将来一定是会记入史册的,要是那天我也.......算了,我就草根一个,哪里像他一样家大业大。”
突然,从人群中射出一支箭来,只向着丞相飞去,但丞相带来的护卫可不是吃素的,戟一挥就将那箭矢拦腰砍断。百姓们也自觉把那个凶手给压住了,却见他还面目狰狞的样子。
皇甫相看到此时差点就晕了过去,乌长叶忙将他扶住,见他念道:“完了,彻底完了,我们都完了......”
“皇甫兄,你别灰心,这个丞相宅心仁厚,不会太怪罪我们的。”
却见宰相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两个过来,乌长叶终于也不淡定了。
来到车马前,皇甫相立马跪下就求道:“下官该死,没有管理好这群刁民。”见乌长叶没有跪下,又扯了扯乌长叶的衣摆,但乌长叶没有下跪的趋势,皇甫相又在心里念着“完了完了”。
乌长叶内心很是煎熬,他想的更多,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他们能管到的事,现在认错丞相将必定要罚,他先要一个两全之法。
只见丞相先开口道:“知府多虑了,快起来吧,我只是想问问这里还有什么人对我不满,也问问他们是对我那点问题不满,我好能日省吾身。”
乌长叶被震惊了,这个丞相的说话与宣传的印象差之千里,完全看不出好战的样子。不过皇甫相也缓缓起来了,与乌长叶同道了一声“谢丞相”。
此时丞相的卫兵也将那个凶手缚押了过来,那凶手生得是剑眉星宇,脸净态铅,虽然穿着麻衣粗布,却也看着像个富家子弟。
只见凶手对着丞相凶狠道:“狗东西!害死我全家!你还装作爱民如子的虚......”
丞相仍然保持着慈蔼的微笑,一旁的卫兵却掏出了一个铁勺子,插入那个凶手的嘴中一顿乱捣,捣地他最终满口鲜血,勺子拿出来的时候,带出些许碎牙和半截舌头,让他无法再说话了。
“小乌啊,这是你的地盘,这个人就交给你管吧。”丞相说道,关了帘子让马车继续走。
乌长叶接到那个人的时候,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吓到了,实际情况远远复杂地多。乌长叶随即把这个人交给一旁混入官兵中的阿秋,暗自嘱咐他将这个人关进地窖里,不过要先给他止血。
就这样,乌长叶和皇甫相两人陪着丞相的马车便去了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