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银针的反应,乌长叶让阿秋替自己去把阿娘叫过来。不多时,阿娘便走了过来,乌长叶直截了当地说道:“阿娘,你看这药罐里的银针。”
阿娘见此,辩解道:“这个药方是之前那个老先生给我的,我也就按照他给的药方熬的。”乌长叶听罢就要来了药方,上面零零散散地写着茯苓、芍药、紫珠、薄荷几味活血化瘀的药材,没有哪一项会致使银针发黑。
于是乌长叶叹道:“那你把这锅药喝了吧。”
却见那个阿娘终于露了原形,一声尖叫后便瘪了下去,从里面跑出一只老鼠。乌长叶下床甩开那只老鼠,撑开那张皮一看,模模糊糊地仍然是阿娘的样子,不由得心口一疼,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把皮拿给阿秋,问道:“这真的是人皮吗?”
阿秋接过来捏了捏,又撑开看了看,明白了乌长叶的意思,无言地点了点头。乌长叶两眼突然失了神,坐到了床上,随后一拳砸在床上,怒道:“我一定要宰了那个畜牲!”
不久,乌长叶便换上了丧服,让阿秋后院挖了个坑,把皮装进盒子里埋了进去,老鼠则关在笼子里先养着。盖上土后,乌长叶便跪下拜了三拜,念道:“阿娘,你先在这睡一会儿,等我把凶手抓到,给你换个好地方,再让他下去给你谢罪。”
待乌长叶拜完起身,阿秋也跟着去拜了三拜。此时田姑娘也牵着明景来了,知晓来龙去脉后也依次行了拜礼。
次日,简单打理过后,乌长叶带着阿秋就去往了衙门。白副县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及时摆好了恭迎的状态,却只见乌长叶并不废话,直接就要查这两个个月所有罪犯的变化记录。白副县便命人去拿了两个本子来,一个是上个月的,一个是这个月的。再往前的记录都是乌长叶之前亲自审过的,没有太多必要再看。
之后乌长叶便坐在了衙门的书房里,把白副县赶去了另外一个房间,余无自然也跟着去了。
这两个月的罪犯变动不大,基本没有满期的放出去,也没什么犯事的重新抓进来,所以一个时辰下来乌长叶便把名单都刷了个遍,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放出去的有名有姓有出处,抓进来的有因有果有经过。
阿秋还很疑惑,问道:“来这里查这个有什么用,难不成凶手能被抓过来?”
乌长叶说道:“他们做那个假人,原料肯定有一种是要人皮,这人被扒了皮,还能活吗?如果是谁家的人突然就这样失踪被抓去扒了皮,肯定多少要报案的。所以最安全的来源就是这牢狱中的犯人,另外,之前我们抓的那个皮,脸上也有刺字。”
“那你查出什么结果了吗?”
“这本书上没有异常,但不代表着没有问题,这说明我们这官府里有他们的内鬼。”
“那我们怎么确定是谁?”
“这答案不都跳我们脸上了吗,就刚刚我赶出去那两个,至少有一个。之前联合起来诬陷我的时候我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既然他们对我不恭,那也别怪我对他们不敬了。”
“可是,我们要怎么做?这不是看不出什么异常吗?会不会错怪他们了。”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错没错怪,查一遍就知道了。”
乌长叶之后便带着两本书走了,说是要仔细看看,叫白副县在这里好好干,将来定是大有可为,白副县听后也乐呵呵地送走了他们。
出了衙门,乌长叶直奔监狱,找来狱长,他这里还有一份备份,此外还包含着现役囚犯的花名册,仔细比对,果然还是一一对应。之后乌长叶又要求去牢房里转一圈,走来走去,乌长叶停在了一个空牢笼面前,对陪同的狱长问道:“我记得这里之前有个囚犯的,他叫什么名字?”
狱长自然没工夫记这些东西,又叫来看管的狱卒,原话问了一遍,那个狱卒紧张道:“这里没有关囚犯啊。”
乌长叶看了过去,这个狱卒似乎有点眼熟,好像正是那天领着他到这里的那个狱卒。乌长叶先是眼睛一眯,接着就凑了过去,说道:“你刚刚说什么?”
那个狱卒看到乌长叶也凑了过来,更紧张道:“回大人,几天前这个囚犯里面确实关过一个牢笼.......不是,这个牢笼里确实关过一个囚犯,不过是犯人犯的事小,没有关多久就放了。”
乌长叶又问道:“那个犯人叫什么名字?”
狱卒回道:“他叫,他叫......流溪。”
阿秋听到这个名字后若有所思,乌长叶便问阿秋:“你们果然认得?”阿秋忙道:“我以前有个师弟,就叫这个名字,不过长相和那天那个马脸的犯人完全不一样,应该只是碰巧罢了。”
乌长叶闻言又拿出带着的簿子,翻了翻,随即将簿子砸到了狱卒脸上,说道:“那你给我翻翻,这什么那个名字是‘流溪’?”
那狱卒吓得立刻跪下去拜道:“小的该死,这种小角色没有及时报上去,小的该死......”
乌长叶又看了狱长一眼,吓得狱长也是一身冷汗,连忙道:“大人,我对这件事情也不清楚,都是这帮小卒干的。”
乌长叶说道:“没你什么事,叫几个人把他带到审讯室去。”
审讯室里漆黑一片,只有一个格子窗投进光来,乌长叶却只点了一盏油灯放到桌子上。那个狱卒则五花大绑地跪着,两眼尽是绝望。乌长叶提起那盏油灯,将火光凑到狱卒面前,问道:“你最好给我说实话,不然你就等着脑袋搬家吧。”
却见那个狱卒“哐”地一声将头砸在地上,留下一个血印,哭求道:“大人,放过我吧,我就是一个小卒子,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大人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
未等那个狱卒说完,乌长叶抬起脚就朝他脸上踢去,说道:“还不说是吧,你真当我吃你这一套?”
见那狱卒被踢倒在地,嘴角流血,阿秋于心不忍,上去劝道:“老乌,你这也没有啥证据啊,万一真的冤枉别人了呢。”
听到阿秋这一劝,乌长叶深吸了一口气,也觉得自己失了理智,随即蹲下来,把那个狱卒扶了起来,还贴心地帮他拍了拍灰。但是每拍一下,狱卒都感觉好像被一把刀刮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乌长叶继续说道:“让我猜一猜,你家里有人质在他们手上。”听此,那个狱卒眼神有点漂移,乌长叶便接着说道:“你不要怕,他们是反动组织,朝廷就是派我们来围剿他们的,你好好配合,到时候定会帮你救出你家人的。”
那个狱卒突然泪水决堤,又连嗑了三个响的,说道:“我也不瞒着大人了,之前那个犯人正是天地会的人,我的儿子今年才十八,听了他们的邪说进了他们的组织,他们以我儿子的性命要求我替他们办事,还威胁我说要是敢泄露他们就会要了我全家的性命。大人......我就是一个农民出身,家里无权无势,凑了钱才买了个在这当差的职,我绝对不敢掺和进这趟浑水里啊,大人,你要帮帮我呀......”
乌长叶说道:“你先别着急,把事情说清楚,我问什么你知道的就回答,第一,你放走的那个人究竟是谁;第二,这里还有没有别的他们的人;第三,你还接触过他们组织里的哪些人;第四,你有为你家人献身的觉悟吗?”
那个狱卒听前面的三个问题是还是点头,到第四个的时候双眼失神了一会儿,之后还是点头,回答道:“他们天地会也是层层分级的,最小的分为一队的,主要是到处游说骗别人入会,放走的那个只是一个队里的老二。我儿子自从入了会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了,都是靠流溪他们传达信息给我,这就我一个替他们做事,像我这样的人只能接触到像流溪这样人。至于最后一个问题,如果能保住我的家人,能让我儿子迷途知返,我愿意。”
乌长叶听罢,帮那个狱卒松了绑,说道:“好,你以后就装作我没有来过,继续替他们做事,等我下次来的时候,你把遇到的事情都告诉我。好好干,你和你家里人都会平平安安的。”
待松绑之后,那个狱卒又拜了拜才起身。之后乌长叶找到狱长,说自己刚刚错怪那个狱卒了,让狱长拿些银两赔偿这个狱卒,并让他今天先回家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