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灯笼层层挂,长长红绳排排牵,说是天明却道月,原是灯火遍满街。看尽宫廷三千殿,金瓦玉砾方这般。问得人间何处寻,黄门只笑地三里。
上回说到这黄家人送来了两张请柬,而今其实还没到时候,应是明天,却已经看到人家在大张旗鼓地布置了,锣鼓升天的,也不怕来个风吹,把物件都给吹乱。
乌长叶也是第一次见这阵仗,人家皇帝纳后都没见得有这般奢侈,听说还请了一个久负盛名的戏班子来给大家唱戏,要明天才到。此外的亮点就是请来的人,各个都是有名有脸的大商户,衣食住行可谓是被他们全包揽了,连铁和盐这种国家直辖的产业背后也有他们的掺和。除了商人还请了一些个官员,但最大的也还是他们家那个从三品的女婿。
“话说,”阿秋看着乌长叶站在门口观察外面的热闹很久,一言不发,问道:“人家这么气派,请你干嘛?”
“你这话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
“没有,我就是好奇。”阿秋笑道。
“这事说来话长,我掌事的时候给他们家开过后门,审查税务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时候他们家老爷见我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
阿秋佯装大惊道:“啊?老乌,你这是违法行为,走,快跟我去衙门认罪。”
乌长叶听后没好气地给了阿秋腰子一拳,道:“gun,你第一天才知道?我又没搜刮民脂民膏,也没混淆是非对错,也没判过冤假错案,干的不比那些吃人肉喝人血的家伙强多了。”
却见阿秋被打了之后又面目狰狞,捂着肚子道:“哎呦,老乌你下手好没轻重,我要告你寻衅滋事。”
乌长叶闻言,又给他背上来了一巴掌,道:“你怎么还像个孩童一般胡闹,一点大人样子没有。”
阿秋也是立马恢复了常态,也笑道:“你方才不也是与我打闹,单说我像个孩童?看你现在不也挺乐呵。”
闻言,乌长叶也是没忍住,两人相视一笑。
乌长叶继续道:“不跟你多嘴,我们该去找那个村子了,别一直拖着,指不定哪天就给忘了。”
“诶,我们都找了一个月了,哪里差这一时半会儿,今天来了好多有趣的外地贩子,带了好多新鲜玩意,你不想去看看?就算你不去,你就给我一点银两,让我带三七去玩玩呗。”
乌长叶略作思索,说道:“也罢,你去带田姑娘出去吧。”说完往衣服里掏了掏,拿出一贯钱,又将袖口抖了抖,抖出几两碎银,一齐交给阿秋。
阿秋看着眉头一挑,道:“老乌你今天怎么这么大方,是要我去买什么吗?”
乌长叶回应道:“看来你还有点聪明的,你等下出去的时候拿半贯钱找那个酒肆的老板娘,问问她知不知道这个新娘的来路,剩下的你随意吧。”
阿秋也不多话,转身就去找田姑娘,乌长叶也回书房去了。谁知乌长叶一只脚刚踏过门槛,就看到阿秋满脸愁容地出来了,便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阿秋道:“三七她说要留在这里做衣裳,等她做好了再陪我去。”说罢,向乌长叶走了过来,看上去像是要哭唧唧的样子,接着道:“老乌,她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乌长叶一时也不知说的么,他之前也看过一些,感觉里面的男女主角智商在恋爱时都显得智商堪忧,现在看来原来还真是取材于现实,于是想了想后道:“她也说了不是吗,她只是一时有事,你别多想。”
阿秋却转过身去,说道:“也罢,是我多情了,我也不去了。”
只见乌长叶给了阿秋屁股一脚,把他推了一个踉跄,说道:“快去,别在这里发病。”
......
说来阿秋办事也利索,一出门直接向着酒肆去了,那老板娘也果真是料事如神,直接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阿秋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将纸条揣进衣服里便离开了。
来到中心街道,阿秋顿觉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见过的没见过的,想得到的想不到的,琅琊满目眼花缭乱,参差不齐百花齐放,一路上阿秋都是瞪着眼睛走,不免感慨:“可惜没带三七妹妹出来,平常的赶集哪里比得上今天这样。”
阿秋就这样穿梭而过,看到这里有会跳舞的猴子,忍不住投了几文钱,看到那里有会说话的蛇,又投了几文钱,还看到那边还有个泡热油澡的光头汉子,也惊奇地投了......一轮下来,身上的铜板都用完了,剩下的银两要换成铜钱才好来用。于是就往当铺去了,可路上又看到有表演叠罗汉的,叠了有五个人。“这可是真功夫啊。”阿秋心里想着,一种共情的心态促使他没忍住直接投了一两银子。那五个罗汉见此立马散架了,一排跪下来说着“谢谢老爷”这样的话。阿秋又觉得悲哀极了,没有看下去的念头了。
待阿秋换好铜钱后,出了当铺,看到远远驱来一辆轿子,穿着红绸戴着红缎,轿子下是八个在胸口绑着红花的轿夫,走两步停一下,传统又滑稽。轿头有四个引路的,轿尾有四个护卫的,只听到引路的捏着嗓子喊道:“散开!”路上的人都自觉让出了道,卖艺的也停下了手头的技艺,一时间街上只有那轿子后面跟随的锣鼓队吹着唢呐敲着鼓。
“想必这就是那新娘了,多气派啊,到时候我娶三七的时候也整这套气派的。”阿秋想着,却在那轿子路过阿秋的时候,那里面坐着的人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果然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女子,只见她肤若凝脂,柳眉纤纤,眼含秋波......等等,这不是田三七吗?
阿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却见那女子已经合上了帘子。阿秋想追上前去,却又想到:“没准只是看着像的两个人罢了,而且只看了一眼,也不能排除眼花的可能。”
接着便转身想回到乌府,却叫一个人给拉住了,定睛一看,是乌长叶。
“你怎么也出来了?”阿秋又嗅了嗅,问道,“还有,你身上喷香水了?”
乌长叶说道:“今天这么热闹,不能错过,所以我好好打扮了一番才出来的。你来这里干什么?”
“啊?”阿秋很是疑惑,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确实是乌长叶之后说道:“不是你让我出来的?”
却见乌长叶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道:“我是问我交给你的事情办好了没有,怕你还没办好就来这里玩了。”
“不就个跑腿的活吗,还怕我失踪?”阿秋从怀里拿出一张字条递给乌长叶。
乌长叶接过字条后就当街看了起来,看完后就揣进了衣服里,说道:“很好,我还要去办点事,你先去干你的事情吧。”
“什么事啊?不要我陪着?”阿秋说着,可乌长叶的身影已经没入人群中了。
回到府中,阿秋第一时间去找田三七对证,看到她还在纺织机上缝缝补补,便高兴地凑了上去,说道:“三七,我回来了!”
田姑娘当时织的很是专心,没有感觉到阿秋的靠近,果然被吓了一跳,只道:“哎呀,秋哥哥,你真是的。”
“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说着,阿秋从怀里拿出一只白玉簪子,簪子尾部模仿着孔雀尾巴的形状。
田三说道:“哇,这东西很贵吧。”
“我也不清楚,”阿秋道,“我回来的路上从一个老婆婆那里买的,花了我剩下的两贯钱,但买完之后一旁的人又偷笑着说我傻,被骗了花大钱买个赝品。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只想着,不管真假,你戴着好看我就买来给你了。”
这话说的田姑娘脸红,只道:“哪里那么多真假,秋哥哥给我的,都是真的。”说罢就把头贴到阿秋身上了,二人就又抱在一起了。
这时乌长叶走了进来,说道:“就知道你在这里,我交给你的事呢?”
“我不是把纸条给你了吗?”
“你不是刚进来就跑这里来了吗,什么时候给我了?”
“我在街上就给你了呀,然后你说你有事就不知道走哪里去了。”
二人相视一愣,紧接着乌长叶一叹:“坏了,我成替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