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懿苦笑,她刚回京那阵子的确没想过要跟裴松鹤重归于好。
后来种种……或许是早已动容,或许是情之所钟,总之节奏快得简直不像话!
不到一个月,和好加领证结婚,下个月初竟然都要摆酒办婚礼了!
至于为什么没告诉姜梨,完全是怕挨骂。
姜梨在她刚回京时反复叮嘱过,不要靠近裴松鹤,会变得不幸。
可她却再次自投罗网,哪还有脸通知闺蜜呢!
“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行不行?”她牵起姜梨的手晃了又晃,撒娇意味十足。
姜梨展开请柬,一看上面那劲秀有力的字迹,便知道是裴松鹤亲手写的。
随手扔进了垃圾桶,嫌弃地翻着白眼,“这写得都是什么啊,情敦鹣鲽……看不懂!”
“意思就是下个月五号在国贸酒店准备吃席,邀请你来当我伴娘。”沈知懿飞快说道。
当然,后半句是她自己加的。
姜梨的表情有所缓和,态度软了下来,“真的呀?你们真让我当伴娘?”
“真的。”沈知懿点点头,“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好闺蜜,不请你请谁!”
“真是便宜裴松鹤那孙子了!”姜梨气鼓鼓地唏嘘道,“昨天我刚知道你们两个领证这件事的时候,气得差点冲到清音别苑去把裴松鹤暴揍一顿!
但我听陈墨说,是他在唐古乡冒着生命危险救回了你和小初见,而你居然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救命恩人……怎么天底下离谱的事情都让你们给碰上了?”
沈知懿对此也很无奈,“或许,缘分注定吧。”
姜梨小声嘀咕了句,“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缘分呢……”
她没听清,“什么?”
姜梨立刻岔开话题,“知懿,有件事情我得先告诉你。”
她问道,“什么事?”
“你生产的那段时间里,我妈从国外请来一位权威的脑科专家到医院里来教学。他看过阿姨的病历,想为阿姨做巴洛酚植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那时候我联系不上你,又怕错过了机会,只能私自同意了治疗方案……手术很成功,但阿姨到现在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姜梨惋惜的说道。
沈知懿愣怔了许久,有剔透的泪意藏匿在眼睫之下,“我知道,你这样做是为了我妈妈好。我离开京城的时候曾说过,母亲交由你来照顾,我很放心。
她能不能醒过来,其实已经不重要了,我唯一的私心是想让她再陪我两年,我还不想彻底失去她……”
“现在阿姨的各项指数都在回升,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呢?”姜梨咬唇,于心不忍的安慰她。
沈知懿吸了吸鼻子,“如今已经是她沉睡的第五个年头,说句实话,我早已不抱希望了。就算这世上真有奇迹出现,也不会降临在我和我妈的身上。”
姜梨无法劝说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柔声道,“我要去准备下午的手术了,你开心一点,都是要做新娘子的人了,可不许再哭鼻子了!”
她抬手擦去泪痕,淡淡一笑,“好,回头我会为你选一件漂亮的伴娘服。”
姜梨走后,小初见刚好也睡醒了,黑葡萄般水汪汪的大眼睛转来转去,不哭也不闹。
沈知懿把如此乖巧的小初见抱到吕妍床边,牵过母亲枯瘦的食指,与女儿馒头般雪白的小手相握。
“妈,你当外婆了,快看看小初见,她可不可爱?”沈知懿嘴角的笑容恬淡,“妈,再过几天,我就要结婚了。”
“可惜你看不见我嫁人时的样子了,而且我要嫁的人,也不是裴延澈。
那个人你刚好也见过,是裴延澈的小叔,裴松鹤。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我们,其实连我自己都迷迷糊糊的,不知怎么就领了结婚证,感觉好像上当受骗了!
我这么说你可能会对他产生误会,但其实裴松鹤对我和女儿都很好,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
我们之间错过了很多,但也经历了很多。或许我们不是最登对的情侣,但一定是最合适的爱人。”
她坐在病床边,对母亲缓缓说了很多掏心窝的话,“妈,不管怎样,我还是想再给他一次机会,跟他好好的走下去,直到走不动的那一天为止。希望你能祝福我们……”
“咳咳!”
门口传来一声微妙的清咳。
沈知懿回眸,蓦然看到裴松鹤站在病房门口,深灰色的毛绒料大衣挺括矜贵,包裹住他修长笔直的身形,俊美的轮廓在逆光中显得格外朦胧。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愕然。
“从你说‘感觉自己好像上当受骗了’开始。”他不紧不慢地走进屋内,来到她的身侧。
她抬眸睨着他,总算看清了些。
“我可都听见了,你说要跟我一直走下去,记得说话算话!”裴松鹤眉尾轻扬,漆黑的眸底却分明蓄着笑。
她将视线转向别处,故作失忆,“我刚刚说什么了?好像全都忘了。”
裴松鹤咬牙,伸出微凉的手指,极轻地掐了掐她的脸蛋,“真应该把刚才的话全录下来,等你以后再污蔑是我骗你结婚的时候,一遍遍公放给你听,给咱们的女儿听,让她来评评理!”
沈知懿笑着避开,抱起床上的小初见,“走吧,回家吃午饭去,女儿也该饿了。”
裴松鹤怕她累,从她怀里接过了小初见,与她一前一后走出了病房。
他们谁都没有发觉,吕妍那根被小初见握了许久的手指,竟微微蜷曲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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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结鸾俦,共盟鸳蝶……”
大红色的囍字请柬不断颤抖着,猛地被人撕成两半,而后露出一张秾丽而扭曲的脸。
“他们真的要结婚了……沈知懿上个月才回到京城,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顾予曦失控的哭喊着,把撕碎的请柬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都怪沈知懿这个贱人,她抢谁的男人不好,偏偏要抢我的!她把哥哥从我身边抢走了,我才不会祝福他们呢!”
“人家根本不需要你的祝福,没看请柬都没你的份儿吗!”宋暖许是刚吃过药,精神状态稳定多了。
神色里犹带几分憔悴,可嘲讽却丝毫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