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母打开字条儿,神色凝重,当即派人去请南珏来府。南珏匆忙赶到尚书府,见到颜母,郑重地问道:“母亲连夜让女儿前来,可是有线索了?”
颜母微微一笑,行礼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令主,令主恕罪,因事情重大,属下不敢擅自做主。”
颜母说完,拿出鸽子身上的纸条,递过来。南珏打开,发现只有三个字,“事已成。”
南珏沉吟半晌,开口道:“看来这个芸娘只是鱼饵,背后还有大鱼啊!母亲对这事怎么看?”
颜母不由赞道:“令主英明,常言道,放长线才能钓大鱼,要想让背后的大鱼现身,不如,我们将计就计?”
南珏深表赞同,笑道:“如此甚好,母亲,我想见见这个鱼饵,可以吗?”
“当然可以。”颜母立即施礼道:“属下唯令主马首是瞻。”
望着信鸽展翅高飞的方向,南珏和颜母会心地相视一笑,相信不久的将来,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出现。
漆黑的夜晚,无云也无风,只有弯弯的月亮散发着清冷的光辉,尽情地飘在空中,洒向地面。
南珏和颜母一路相携,来到芸姨娘院中,刚到门口,一个小丫鬟一看来人,立即想跑进去报信。
双儿眼疾手快,飞身而起,一脚将其踢倒在地,并迅速点中哑穴,捆起来扔到一边。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真是训练有素啊!南珏看到,心下大为赞赏,想来司环的身手也不会逊色。
几人悄悄向院中走去,杏之看清楚来人,一阵慌乱,高喊一声,“大夫人好!”双儿气愤不已,一脚踹了过去,杏之顿时捂着胸口,疼得说不出话来。
芸姨娘听到屋外的动静,急忙跑出来,跪在门口向大夫人行礼,“向夫人请安。”杏之看到,也急忙在旁边跪好。
颜母居高临下地看着主仆二人,冷笑着问道:“见到主子不知道行礼,反而大喊大叫,姨娘真是教得好规矩。”
芸姨娘自知理亏,头都不敢抬,只是规规矩矩地跪在那儿。杏之见状,战战兢兢地爬过来,对着严母说:“大夫人,奴婢知道错了,都是奴婢的错,要罚就罚奴婢吧。”
“好一个忠仆啊!”南珏轻飘飘地道:“那就掌嘴吧。”
双儿和司环立即上前按住杏之,芸姨娘听着啪啪的掌声,安静地跪着,丝毫未动,南珏不禁冷笑道:“芸姨娘真是铁石心肠,这么忠心的丫鬟挨打,却能纹丝不动,真是佩服啊!”
芸姨娘弯弯的眉毛微微一动,平静地回答道:“二小姐说笑了,奴婢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夫人帮我管教下人,奴婢感激还来不及呢。”
颜母慢悠悠地说道:“还记得黎国苏大将军吗?一生叱咤风云,战功赫赫,却被诬陷通敌卖国,如果你的父亲泉下有知,知道你所做的事,会怎么想呢?”
杏之目瞪口呆,抬起已经肿胀的脸颊,喃喃道:“夫人怎知?”
“雪山门派弟子遍布天下。”颜母叹了口气,说道:“再机密的事,也不会超过三天,更何况,十年前,发生在黎国的这件事震惊朝野,上至官员,下至百姓,都心里清楚,苏大将军是被奸人所害。当时苏家满门抄斩,却唯独不见了苏家大小姐,没想到,三年前,却被人改名换姓送到了南玥国。”
芸姨娘面色平静,却微微红了眼圈,“夫人说笑了,我只是尚书府一个小小的姨娘,并不认识什么苏大小姐。”
“苏云。”南珏出其不意叫了一声。
芸姨娘心下一惊,猛然抬起头来,多少年了,从未有人叫过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在心里,隐藏了多少委屈,多少不甘?
命运的不公击垮了她的身体,却击不垮她坚强的意志,她想要报仇雪恨,她想要血债血偿。可这么多年来,她苦苦挣扎却一无所获,求助无门,最终只落得成为一个棋子的命运。
南珏看出了她的真实想法,不禁感慨,她的一生如浮萍一般,随波逐流,始终无法主宰自己,于是朗声道:“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听到诗句,芸姨娘再也坚持不住,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不停地往下淌,不禁悲从中来,“这是我爹的真实写照,我爹冤啊!”
想到自己的爹娘,芸姨娘整个摊在地上。
颜母和南珏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她的肆意发泄。
不久,芸姨娘便收起眼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她是苏家的大小姐,不管身处何时何地,都不允许自己在人前失态,哪怕自己只能在颜母面前跪着,她也要挺直自己的脊梁,不让苏家蒙羞。
颜母看着这样的苏云,不禁赞叹道:“果然是将门之后,令人可敬可叹,起来说话吧。”
芸姨娘看到颜母的态度,深感诧异道:“夫人,您不怪我吗?”
颜母平静地说道:“我不怪你,你也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被人利用了而已,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都有糊涂的时候?”
芸姨娘明白颜母的意思,内心充满矛盾,这时杏之走了过来,恳求道:“二夫人,奴婢跟随多年,知道您心里苦,今天就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吧。”
芸姨娘看着几年来相依为命的杏之,含泪慢慢说道:“不是我不想背叛他,而是不能也不敢。”
南珏听到后很是不解,急忙问道:“为什么不能也不敢?”
“不能是因为他把我从死亡的边缘救回来,并抚养我长大成人,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背叛。”芸姨娘说到这,缓了缓,继续说道:“不敢是因为,他在我身上下了毒,一旦背叛,没有了解药,便会全身剧痛而死。”
南珏想了想,说道:“我不会让你背叛他,也不想让你剧痛而死,从现在起,你只要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就可以了。如果黎国的人和你联系,你就装聋作哑,反正消息你已经传回去了。”
芸姨娘疑惑地看了南珏一眼,问道:“这样能行吗?”
南珏冲她点了点头,说道:“当然能行,咱们来个守株待兔,以静制动。”
芸姨娘抬起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望着南珏,浓密的眼睫毛像小扇子,扇啊扇的,但依然抿着嘴唇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