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富婆”福宝每天去庄子上是坐着二人抬的小轿出去,满村的人瞧见都和她打招呼。
正是春种时节。
“小福宝,你又去盘账啊?”
“是啊,叔公,盘完了账,我们家就要走了”,“叔公,你家去年收了新媳妇,今年该添孙子了吧?”
这位叔公是老族长的堂弟。
叔公一笑:“快了”
“小福宝,你这样早出门,吃早饭没?可别饿坏肚子哦”另一个大婶儿道。
“三婶儿,我吃过了”
也有人嫉恨小福宝福运太好的,四年前嫁进来的莫小妹的表妹,胡桃看着自己那坐在田边玩水的三岁女儿,就气不打一出来:
“都是女娃娃,咋差别就那么大哩,这亲生的,还不如捡来的”
“胡桃,你别说,咱们村自打有了小福宝以后,日子是越来越好过了,以前哪有这样的好日子哩?”
“小福宝啊,就是我们村的小福星,不过,我们的女儿,虽未带给我们福运,却也都是我们家的心肝宝贝”
“各个都是娇养似的宝贝,又哪有因未能带来好运,就嫌弃刻薄的哩?”
“再说了,小福宝带来的福运,你就算是妒忌也妒忌不来啊!”
小福宝听着这话,颇有些傲娇,此时她身后要是有小尾巴,早就翘到九天外了。
如今,牛山村人见女孩子念书也有许多好处,加上喜欢女儿,便也都送进学堂里念书,使女孩子识得几个字。
便于外出做活计。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胡桃臊了起来,越发气道:
“扯你娘的臊!我说我的女儿,与你何干?”
说着,她重重的摔了两坨秧苗进去。
其他人也就不便再言语。
胡桃心里越气了。
小福宝和翠竹,团圆,以及两个仆人和两个抬轿子的脚夫经过牛山镇的街道。
小福宝瞧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便和两个仆人说道:
“你们去买十文钱的果子来”
“好的,姑娘”两个小厮一过去,谁知那卖梨的两个妇人竟然见了他们就跑。
小福宝学着大街上那些富家小姐一样,拿着四喜团面扇,娇柔的遮着嘴巴,权当无聊好玩儿。
庄子上的人见了,忙上来迎接。
这个庄子,是早年从贾大富人家买的,专种和家中一样的果树,供给饮品使用的。
以往都是牛翠花和牛大来查账。
粮仓的事儿,牛翠花见她这个小妹妹处理得极好,便松手叫小福宝处理,她自己也乐得清闲一时。
果庄的领头人见是个不识字的小女娃娃,不免起了些轻慢之意。
近来,因为外头灾害的事,牛家忙了好几个月,便疏于管理果园,到了二月开春时节,结了好几种果子。
小家伙板起小脸,板板正正,学着戏文子里,富贵人家小姐的样子,拿捏好姿态,在团圆和翠竹的搀扶下,下了二人抬的小轿。
顿时让人一瞧,就是不好惹的主儿。
管事的头头姓冯,人称老冯头儿。
老冯头儿见小福宝小小年纪就摆出这副姿态来,刚才的轻慢之心也退了,越发小心谨慎起来。
“姑娘,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老冯头一脸媚笑,道。
那个老冯头,长着一张鼠脸,三角眼,眼角下垂,目露睛光,三板牙,谄媚人之时,佝偻着腰,一副极尽讨好的姿态。
但这个人是有几分本事的。
不然也不会在贾大富人家干了那么多年的管事,又在自己家接手果庄之后,接着又好几年做管事。
爹爹和姐姐都不喜欢他。
可又挑不出他的错处来。
这一回,因为去年天气太寒冷,打从十一月就没再来盘账,已经是有三个多月没来探明情况了。
小福宝一下来,跟随小福宝来的两个小厮,就抬了一大箱子铜钱来,小福宝很是大方的发给这些园丁。
“原本是发给你们的年奖,可这不是去年冻灾,大伙儿都挺忙的,没能发下来,今儿给你们补上”
每一年过年前,牛家都会发放一吊钱给这些园丁,还会送一篮子果子给他们,以前他们在给贾大富人干活的时候,并没有这样的待遇。
今年,小福宝给他们每个人发两吊钱。
冯管事就叫人把账册拿来,小福宝板起小身子,严肃的说道:
“团圆,念”
团圆今年十五了,前年把她从牙婆手上买来的时候,才十三,刘牙婆是按照培养大户人家的小妾,来培养的她。
所以,买来时原本就识得一些字。
到了牛山村,小福宝又准她上学,就识得更多字了。
团圆一板一眼的照着账册念。
账册没有问题。
可是小福宝的眉头微蹙:
“为什么去年下半年的年产的橘子相较上半年,要少了一百多斤?甘蔗也少了三四十斤,桃子少了二百四十斤,梨子少了五十斤,冬枣,石榴,柑橘各少了四十斤”,“柿子少了一百多斤”
“怕是钻地鼠,也没这样大的量吧?”
往年下半年的柿子大概都有七百多斤,荔枝一百五十斤上下,即使有多少出入,也不过是几斤几斤的差距。
过年的时候,许多人家喜欢买些柿饼吃。
冯管家道:
“姑娘,您也知道,去年一场冻灾,冻了个把月,至到今年正月才解,年底出来的果子死的坏的,烂了不少”
“也导致今年果树结果少”
小福宝道:
“既如此,你去年为什么不请我大姐姐来查探?”,“又为什么不遣人来报?”
“小的想着,更深露重,外头人杂,怕有个什么闪失”冯管事道。
小福宝慢慢的喝着冯管事递过来的茶。
翠竹道:
“你好有借口,我们可是闻了风声才过来的”,“你最好是老实说,若是别处,有这样严重的冻灾,我是信的”
“可是咱们牛山县不过冻了三天,哪里就少那样多的东西了?”
冯管事辨道:
“这位姑娘长居乡野,有所不知,那冻灾的伤害性”
“砰”小福宝的茶盏子重重落在托盘上,吓得冯管事一抖,差点跪在地上。
他小心翼翼的觎着小福宝的神色。
他可是打听好了,东家今年打算举家迁到定都,又是新商业街开业,又是要修桥铺路的,没时间像往常一样管理这小小的果庄的。
“你打量我跟我爹,我姐姐们,都是庄稼人出身,不如贾大富人家,世代豪绅,精明强干是么?”,“起这等糊弄之心?”
冯管事却是一笑,道:
“小的怎么敢糊弄姑娘和大老板呢?姑娘多心了!这凡事,得讲个证据不是?”,“您不能空口白牙的,就污蔑小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