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我怎么吓唬陶如意,她仍然坚定自己成煞的想法。
既不想被赵家入土为安,也不想被我们父子二人直接送入轮回。
气得我在她屁股上踢了一脚:“你怎么这么死脑筋,脑袋是不是榆木做的?”
“我就不明白你死都死了,还有什么想不开?”
陶如意比我脾气还大:“你这半人半鬼的家伙懂什么?你毛都没长全,哼!”
这么说着话,陶如意脸上的白毛忽悠忽悠地来回晃动,我的胃也跟着一起晃动起来。
“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呼死你?”我冲着陶如意扬起了巴掌!
可我爸一下子把我拉住了:“小瘪犊子,别跟她置气了,天色不早了,赶快干正事!”
此时,围绕村庄的月亮山隐约浮现一丝白光,遥远的山外传来一声公鸡的早啼,天就要亮了。
为防止陶如意在天亮时魂飞魄散,无法进入轮回,本着人道主义,我和我爸再次把她镇住。
刘叔刘婶听我的吩咐,找来一张破草席,又杀了一只土狗,用黑狗血把草席浸透。
然后把陶如意的尸体用浸满黑狗血的草席包裹起来,放在仓房的阴暗处,再把草席用“捆尸绳”捆住。
这样,陶如意没法再作妖了,至少能坚持到她夫家来人。
至于那个正在疯狂长大的阴胎,倒也不必费心思去抓他。
因为他离开养子盅后吃了母亲的“尸奶”,像得了糖尿病一样,多吃多喝多尿。
因为进食欲望超级强烈,所以他一定会来找母乳吃。
母煞在哪,他就会在哪。
果然,刚把母煞用草席裹好,他就一蹦一跳的过来了。
他顺着草席的缝隙钻进去,趴伏在母煞身旁,好一幅母慈子孝的画面。
接下来就得迅速找到刘大壮夫妇,老天保佑他俩并没被母煞吃掉。
可找遍了整个院子,连个人毛都没找到。
两个活生生的人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刘叔刘婶找着找着,腿就软了,哭着说儿子儿媳可能没了。
哭声惊动了贾春红,跳出“避煞圈”,从新人房里里跑出来,连连问:“制住尸煞没有?”
我冲着包裹尸煞的草席,对贾春红一努嘴,她哇呀一声扑我怀里,可我知道她并不怎么害怕。
她跟我一起长大,小学,初中,高中又都在同一个班级,不折不扣的青梅竹马。
我利用闲暇时间跟我爸学镇尸,也经常把好多内容教给她,所以这样的场景,她应该不意外。
她的样子,我爸看不下去:“臭丫头胆子忒小,亏你还是杀猪匠的女儿!”
贾春红怼我爸:“杀猪匠的女儿怎么了?”
“你替你爸杀猪时,都是红刀子进白刀子出,一个尸煞就能把你吓成这样?谁信!”我爸哈哈大笑。
见我爸揭她小心思,贾春红一扭身,不再搭理我爸。
我爸跟贾春红的爹贾胖子积怨已久,连我跟贾春红交往他都不乐意,所以讥讽贾春红的事常常发生。
但现在可不是闹气的时候,看着刘叔刘婶痛不欲生的样子,我们不好意思打嘴仗了。
我和我爸分别拿出“尸香引”!
别看这东东只有手表一般大小,但作用可不容小觑。
因为“尸香引”其实就是镇尸人的专用罗盘,可以带领镇尸人去往有尸味儿的地方。
刘大壮小夫妻被尸煞藏匿,身上一定沾染了腐尸的味道,那么“尸香引”就会带着我们找到他们。
此时,尸香引上面的指针疯狂转动,对着院子里的大柳树停了一下,对着海青平房的顶部又停了一下!
要我骂这陶如意该死呢?
你说她把新人放在什么地方不好,竟然给分别放在大柳树上和平房顶上!
我爬树最擅长了,由我爬上柳树把刘大壮带下来,我爸则上了平房把王雨燕带下来。
奇怪的是,刘大壮平时也是一米八几的壮小伙,此时的分量竟只有一桶水重。
我拖着他爬下树,直感觉自己拿的就是一个人形的“气球”!
我爸从平房上把王雨燕带下来时,也诧异地嘀咕:“怎么这么轻?”
刘叔刘婶看着儿子儿媳妇都被解救下来,连跑带颠地奔过来,哭喊着:“儿啊,儿媳妇啊!”
可明明刘大壮和王雨燕并没死,却一动也不能动,更一句话说不出来。
刘叔刘婶急了,拼命地摇晃着儿子儿媳的身体。
我爸大喊一声制止了他们:“别动!再动人就死了!”
一句话吓得刘叔刘婶的双手僵在了空中!
“气若游丝”这个成语想必大家都明白,此时的刘大壮小两口完全可以用这个成语来形容。
他俩腹腔内的气息就剩下了一丝,哪怕外力一摇晃,都能给摇得断气,所以我爸才大声喝止住了刘叔和刘婶。
只见刘大壮和王雨燕俩人的面孔都是黑中带绿,很明显,这是被尸煞吸了阳气的下场。
更可怕的是,他俩阳气几乎被吸干了,就连身体内的水分和纤维组织也都给吸得差不多了。
所以才导致他俩只剩下了一层人皮和骨头,身子轻得像气球了!
而且,他俩仍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
照这样下去,不到天亮,这对活生生的新人就得变成木乃伊。
明明是喜事,就得当丧事办了。
事不宜迟,要想救刘大壮和王雨燕,就必须得让陶如意把阳气、水和纤维组织等都还给他们!
我和我爸冲着陶如意奔去,还没等我们打开浸了狗血的破草席,陶如意就知道了我们的来意。
她躺在里面呵呵呵地笑起来,那声音不像个女人,倒像是个糙汉子。
“我结婚时,婚礼一点都不隆重,连床像样的被子都没有,这俩货凭啥呀?我不服!”
“我不想让他俩结婚,要想恩爱千万别在我眼前!我要吸干净他俩,我要让他俩恩爱也没有力气,哈哈哈……”
陶如意狞笑起来的声音太吓人了。
都说嫉妒是女人的天性,女尸也不例外!
我顾不得跟陶如意讲道理了,因为新人马上就要咽气了。
我单刀直入道:“想要顺利投胎转世,就把吸走的一切都归还给小两口,若不然,也别等着你夫家来人了,我直接打死你!”
可陶如意好话赖话听不进去:“我不,我不,我就不!”
不给她来点狠的,肯定是不行了。
我二话不说,一把拎起睡在陶如意胸脯上的小阴胎,直接上去捏住了它像铅笔一般粗细的小脖子:“陶如意,你别不识好歹,时间不等人,你要再这么顽固下去,信不信我捏死你儿子?”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一边说着话,我一边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小阴胎抗不住疼,拼命地踢蹬着39码的大脚丫子,却一声也哭不出来,瘪瘪着小嘴,用求救的眼神看着陶如意。
陶如意一下子败下阵来:“好,好,好,你放开我儿子,我把吸走的东西吐出来不就行了吗?”
我放开小阴胎,把陶如意从破草席里拎出来,直接抛到刘大壮跟前。
只见陶如意骑在刘大壮的身上,像做人工呼吸一样把鲜红的嘴唇对准了刘大壮那已经发乌的嘴唇。
如同热浪一般的气体顺着刘大壮的喉咙吹了进去。
陶如意的这番操作把贾春红看得愣住了,冲我眨眨眼睛:“王大胆,你看,她可真会啊!”
我何尝不明白贾春红暗指什么,但我装作不知道。
只见刚才还干瘪萎缩的刘大壮的身体,就像充了气一般,开始变得丰盈起来。
随着身体的越来越丰满,刘大壮竟然能自主呼吸了,眼睛也慢慢睁开了……
同样的,陶如意也对刘大壮媳妇王雨燕做了同样的事情,王雨燕也活了过来。
刘叔刘婶扑上前去,把失而复得的儿子儿媳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一家四口复又起来,连连向我爸和我道谢!
我长这么大,就没见刘叔刘婶这么客气过,以往他们都是把我当成自家孩子,现在对我这么千恩万谢,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贾春红在我屁股上捏了一把:“你真棒!”
我爸白她一眼:“我儿子本来就很优秀,这还用你讲!”
刘叔一家都笑了起来!
但我顾不得跟他们客气,又连忙将陶如意镇在草席中,期待着她夫家人赶快过来,了断与陶如意之间的一切恩怨……
刘婶人很热情,赶忙烧水泡茶,一壶喷香的碧螺春端到了院子中间的方几上。
可刘婶倒出来的茶被我爸一掌打翻了。
刘婶尴尬地愣住了:“王大兄弟,你不喜欢喝这种口味的茶吗?”
我爸连忙解释道:“大嫂你误会了,不是这茶不好,而是这茶被人掺了尸油,喝了要人命的!”
“啊”的一声,刘婶的脸色变得惨白:“是谁……谁这么缺德,往茶里下毒?”
“是谁我也暂时不知道,但给我们一点儿时间,我们一定能找出这个坏蛋!”我爸一边说一边望向院子四周,可连一个鬼影都没有……
我和我爸怀里的“尸香引”并没关闭开关,隔着衣服都发出“嘶嘶嘶”的声音,它们在帮我和我爸自动定位“尸味”的位置!
虽然陶如意被镇住了,但刘婶家的院子周围还是布满了小尸渣渣,作恶可能随时发生!
黎明前的农家院落也开始变得阴森森的,我忍不住后背发凉,遍布蚁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