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皮皮轩和丁小鱼,三人齐齐的扭头看向师父林以正,林以正盯着小女孩没有说话。
皮皮轩搭腔说:“我们也不是本地的,更不认识你弟弟是哪个?”
突见小女孩瞪大眼睛,手指着几人的身后,惊叫出声:“她又来了!”
师徒四人立即回头,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天而降,眼珠鼓出眼皮外,舌头长长的垂到胸口前,脖子反生理的姿势,歪向一侧,“呜啊”一声,扑向后方的林以正,眼看迫近,一道金光四射,女鬼“啊呀”一声,在虚空飘散。
林以正身后的辟邪剑,震了一震归于平静。
“师父,她好像就是黄县长口中提到的小保姆,虽然变成了鬼样,跟他照片上的女人很相似。”大秦说。
林以正天眼一开,向前一指:“我们跟着她走。”
丁小鱼几人都看不见,只能随着林以正的步伐向村子更深处走。
虽看不到刚刚攻击人的女鬼,但丁小鱼却可以看到道路两侧,与他们保持着一定距离,一群群黑影子,不同的身形,不同的身高,保持着与他们一致的行进速度,默默地向前,渐渐地,影子人越来越多,有壮年,有老人,有女人,也有小孩,或独自的走,或手牵着手。
夜里的风,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卷起地面的微尘,这些影子人就这样跟着他们走,也不攻击人。
再往里走,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路边的水缸,墙边的农具,全都自己动起来了,窗扇开开关关,门扉“吱吱呀呀”的启动,室内的灯也不停的闪烁。
院子中上演着一场场异世的闹剧,仿佛是村人生前的故事重演,亦或是,这里早已不是人间,死人住得久了,这里就成了鬼怪的地盘,生人勿进。
荒凉破败中,一盏灯光保持着常亮,为暗夜撑开了一道支点。
林以正带着徒弟迈进了村委会,意料之中的空无一人,意料之外的劈空一道闪电。
林以正仰头望天:“在后院,去看看。”林以正踢开道袍,快步穿过村委后,推门闯入后院。
一个老道正站在一张坛桌后,手执长剑,点烛焚香,“哼哼呀呀”的作法。
一张紫色的符纸,密密麻麻写了一篇文字,正被老道提起来,抛向半空,凌空燃火,紫符很快烧了一半。
林以正不由分说,抽出身后辟邪剑,借地一跳,踏上坛桌,挥剑劈碎了空中的紫符。
老道才察觉生人,急退了两步,双手抱在一起掐诀,单脚疯狂的跺地,瞬间一团红雾从老道的手掌里钻出来,化作一个罗汉,直奔桌上端立的林以正。
林以正挥剑应付,三个徒弟在下首也没闲着,也不知谁召唤出来的,身边无数的鬼魂现身,开始不顾法器,对他们进行包围攻击。
林以正与恶灵罗汉斗了一阵,闪身到坛桌后,拔出三香,抓起香插内的香灰,就抛向了跺脚念咒的老道。
老道双眼迷离,咒语一听,恶灵罗汉也凭空消失了,只见林以正抽出三香,并指夹在胸前,迅速念咒,三香即燃,林以正持香贴在额头,大念请神咒:“香气沉沉应乾坤,燃起清香透天门;金鸟奔走如云箭,玉兔光辉似车轮,南辰北斗满天照,五色彩云闹纷纷;紫薇宫中开圣殿,桃花玉女请神仙,飞云走马降来临;拜请本坛三恩主,列圣金刚众诸尊;玄天真武大将军,五方五帝显如云;看山雪山二大圣,金吒木吒哪吒郎;扶到乩童来开口,指点弟子好甚分明。神兵急急如律令!”
对面的老道也不闲着,再次掐诀念咒,单脚跺地。
林以正排列三香,送入香插,长剑直向老道,一道金光从剑尖蹦出,天王降世,盖掌向老道的天灵盖抓去。
同时,老道也将恶灵罗汉,再次召唤出来,一个天王,一个恶灵罗汉,在虚空发出一金,一红两道光,金红二色,在暗夜中纠缠,撞击,疯狂的打斗。
林以正和老道目光对视,手上攒诀,口中流利的念着咒语。
许久,天王虎目怒容,大手拍散了恶灵罗汉,底下的老道也仿佛受到了重击,身体不受控的向后撞去,最后一个跟头翻在了地上。
林以正单手捏住三香,齐齐的折断,天王归位复命,林以正大跨步奔向老道。
林以正和老道飞上飞下,动起手来,老道眼看要落在下风,忙大喊一声:“妮子!”鼓眼长舌的女鬼倏然现身,贴在林以正面前,张嘴嘶吼。
林以正不由分说“啪”地甩了一个巴掌,将女鬼搧到了一边,女鬼叫声戛然而止,错愕的扭头看向林以正
林以正一脚踹翻了老道,随后身轻如燕的跃上老道的身体,泰山压顶式,控制住了老道。
女鬼见状,再次张牙舞爪的扑向林以正的后身,没料到,刚贴近林以正,林以正反手一道黄符贴在了女鬼额头。
女鬼惊叫着倒退,跌倒在坛桌下,双手不敢触碰额上的黄符。鬼力被封,女鬼木然的呆坐在地。
驱散了周围纠缠的群鬼,丁小鱼和大秦、皮皮轩赶上来,帮助师父压住老道,随后大秦又从挎包里翻出绳子,把老道捆了。
“你是什么人?”林以正将老道推坐在村委会的椅子上。
老道仍挑衅着发出轻笑:“林真人,咱们是同行啊。”
“同行是不会用紫符做法的。”林以正泰然的抽出老道怀中的符纸。
老道一副大无所谓的模样:“我做法关你什么事,你用法律压我吗?我是活人,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你作法是不关我的事,但你作法害人,我就不得不插手了。”
“我害得不是人,是畜生。”老道咬牙切齿的说。
皮皮轩听后,来了兴致,瞟了师父一眼,笑嘻嘻的问:“请说出你的故事。”
老道沉声说:“这个村都变成鬼村了,你们不是也看到了,归根结底,都是那个黄县长害的,这里流行人口买卖,尤其是妇女,别管已婚未婚,能生孩子就行,骗过来,卖给村里的光混汉,变成生育机器,谁也别想跑,全村人都盯着你,被捉回来那就是一顿毒打。很多女人,都变成了傻子,疯子,怀中抱着割舍不下的孩子,此生都与家人断绝联系。谁能救她们?这桩买卖有黄县长参与,你一辈子也别想伸冤。”
“你是来救她们的?”丁小鱼忍不住发问。
“救?怎么救?”老道瞪着眼睛,倾着身子:“这里民风剽悍,以我一己之力,是完成不了的,说不定我都会被害死,在这穷乡僻壤的地界无人知晓。”
大秦问:“谁支持你害黄县长的?”
老道向院子里一努嘴:“那个女鬼,她把全村人都吓死了,她就是被卖来的,受不了折磨上吊自杀了,我奉鬼王之命,助她成厉鬼,报复全村人。然后再帮她完成最后一个夙愿,折磨黄县长。”
“鬼王?”丁小鱼、大秦和皮皮轩,三人异口同声,然后难以置信的看向师父林以正。
林以正狐疑的盯住老道:“身为道士,你听鬼王的?”
老道咂了咂嘴,挑了挑白眉,笑说:“林真人,你是正道沧桑,我们是歪门邪道,但不论怎么做,人就是人,死了也要归阴曹,与其将来听鬼王的,不如现在就做好准备,我没几年活头喽。”
“鬼王在哪?”
“那我不能告诉你,只能你自己去寻吧!”
林以正踱步到窗前,见到屋外这诸多的鬼魂,贴在窗边,吊在檐下,如风如雾,漫无目地的游荡,痛苦难解,无法离去,林以正沉声对徒弟说:“他们的事,我们基本已经了解了,黄县长的为人,我们交给法律制裁,这里的鬼,也该各归各位,从人间消失。”
“师父你想怎么处理?”大秦问。
“集体超度,列超度法阵。”
月淡星稀,幽暗的鬼村村委会大门前的广场下,林以正为中心,大秦、丁小鱼、皮皮轩分列三方,四个人各持桃木剑,手捏慈尊印,口念往生咒:“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治恩,有头者超,无头者升,枪殊刀杀,跳水悬绳,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黄符漫天,纸钱遍洒,以林以正为中心点,地上显出一个巨大的金盘,越扩越大,盘面排列着密密麻麻的符咒文字,轮转急旋。
俄顷,四面八方开始有鬼魂聚集,或淡定的行走过来,或好奇的探头探身,或被某种力量吸引,有得贪婪的奔跑,有些是单纯的蹦蹦跳跳,全都跌进巨大的金盘中,如同陷入了沼泽,从脚淹没到头,最后是举起的双手。
眼看着鬼魂被一批批的收进金盘下,暗夜晴空,凭空一道闪电,雷击而下,直向林以正的天灵盖。
林以正似乎并未察觉,端然站立当中,持剑闭眼,口中不停的念咒。
雷针急迫地扎向林以正,却突然折向三方,拐到了阵法外围的丁小鱼、大秦和皮皮轩。
三个人作为阵眼护法,承担着保护中心的重责,分散了攻击的力道,不至于遇到突发情况,全军覆没。
三个人受雷击,同时叫了一声,跌坐在地。
林以正猛然睁开眼,一抬眼,又见到一道雷劈下,林以正立即举起胸前铜镜,迅速念了一道咒语,将雷电折射出去。
待丁小鱼三人爬起身,才看到两个年轻小伙从黑暗处冲过来,前面的扫视了一下林以正师徒,却嘿嘿的发笑,淡定的说:“林以正,你又来了,看来我这辈子是甩不掉你了。”声音分明是吴歧的。
林以正震惊的扫量面前的壮小伙,发出惊疑:“你是吴歧?你成功附身在活人身上?”
小伙嘴一歪,笑说:“不仅附上人身,还能完美融合,现在这副身体是我的,我能在阳光下行走,林以正,你在动我,就是杀人。”
林以正把目光移向吴歧身后的青年,那青年也毫不掩饰,笑呵呵的说:“不用奇怪,我是徐百卿,活着做不到的事,做了鬼就可以了。连屋里那个老道,都向我们倒戈,林以正你还在挣扎什么,快来加入我们吧。”
丁小鱼三人凑到林以正身边,见到师父的表情难看,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更加的铁青。
林以正将牙骨咬得咯咯响,勉强从口中挤出几个字:“有什么副作用吗?”丁小鱼三人一听,热血的头颅瞬间扎进了冰窖。
“怎么?师父你动心了?”皮皮轩在林以正身后嘀咕。
却听吴歧仰天“哈哈哈哈”地狂笑一阵,拍了拍自己胸脯:“我是近几天才完成法事,吞了这副躯体的魂魄,将这副年轻的身体占为己有,目前感觉良好,我期待你的尝试。”
“别高兴的太早,”林以正默默地收起桃木剑,反手去拔背上的辟邪剑:“据我所知,吞魂成人,需要靠血养身,否则躯体衰败的很快,你不得不继续完成换魂,周而复始,没有止休。”
“那又怎么样,”吴歧摊开双手,大无所谓的表情:“这种操作,我会越来越顺手,我越换越年轻,甚至可以成为女人,成为伟人,只要我高兴。”
林以正眉头压低,威凛的注视着面前的壮小伙:“得到肉身,你也成不了伟人,即使把成功的条件摆在你面前,你也不懂得利用,因为你没有伟人的脑子。”
“你才没脑子呢,”吴歧愤然挺身:“林以正你怎么骂人呢?你变了啊!”
林以正对三个徒弟大喝一声:“护法,收魂。”
丁小鱼和大秦,加上皮皮轩三人持剑在前,挡住了师父和吴歧中间。林以正在后方,再次列出超度阵,念起往生咒。
鬼魂不由自主地被吸进阵眼,吴歧见状,连忙拉过徐百卿:“他要动咱们的阴兵,快阻止他。”
徐百卿双手掐出五雷决,向天一指,一道雷凭空而下,丁小鱼弹剑横扫,徐百卿肉身怕利器,急急地退了两步,五雷决也没使出来。
徐百卿转头对吴歧说:“咱们也列阵,把阴兵拉出来。”
吴歧和徐百卿不由分说,分列两地,双手捏诀,口念咒语,单脚跺地,踏出一个三角形的黑盘,尖针直指林以正的金圆盘,开始有陷入圆盘的鬼魂,从地底下钻出来,不受控的走向吴歧的黑色三角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