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支香被点燃,飘出三缕青烟,林以正将三支香立在香插内,随即抓起一把黄符,向半空一抛,举起桃木剑,力道十足的舞了几招,猛然向前方一刺,刺中一道黄符。
林以正口中一直咒语不断,持剑围绕青年的身体转圈,最后背对青年,猛然回身直刺青年面门,青年一愣,只见剑尖的黄符“砰”地在自己眼前自燃。
青年还在疑惑不解,突见大秦上前从背后捂住了自己口鼻,青年被绑在椅子里,摇摇晃晃,不得脱身,窒息令青年双目圆睁,口中“呜呜”地叫。
青年的父母不明所以,万分担忧,克制着自己的跃跃欲试,唐心和皮皮轩看出情况,分别上前安抚。
又见大秦打开双手,青年感觉可以呼吸,就肆无忌惮的大口呼吸,立时被林以正将两支香送入鼻孔,青年顾不得其他,生存的本能迫使自己使劲的嗅着香烟。吸了几口,那青年眼皮沉重,竟昏昏地晕了过去。
大秦在青年身后,把青年的脑袋扶正,林以正手持朱砂笔,在青年的脸上画了一道符。
林以正将朱砂笔递给身旁的丁小鱼,又从腰上解下罗盘,对着罗盘掐诀念咒:“乾坎翻覆,艮震逆转。巽离左右,坤兑前后。急急如律令!”
罗盘对准青年的额头,缓缓的上抬,林以正重复着刚刚的咒语,反复的将罗盘对准青年的额头,又费力的上抬。
半天没有效果,林以正开始呼唤女鬼的名字:“刘三燕,跟我走······”念了三声,终于罗盘挪动,一只白魂从青年的额头缓缓钻出,先是头顶,接着是额头,五官,乃至一颗女人头整个的显露出来,长发披肩,轻闭着眼。
青年的父母,见到这一幕,倒吸一口凉气,震惊不已,急忙捂住嘴巴。
女人魂飘飘忽忽从青年的身体里钻出来,丁小鱼拎起乾坤袋,打开袋口,立马就有一只魂飞了出来,站到了铜镜的围阵中,懵懂而惶惶然。
“儿子?”青年的父母见到那袋中的魂魄,认出来是自己孩子的模样,又不敢大喊,又控制不住激动,还是低低的叫了一声,四只手搭在一起,攥得更紧了。
林以正一把拿过乾坤袋,心中默念收魂咒:“五星镇彩,光照玄明,千神万圣,护我真灵,巨天猛兽,制服五兵,所到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林以正兜头将刘三燕的魂魄罩在了乾坤袋内,又将袋口仔细的封好,交给一旁的丁小鱼。
大秦将青年身体上的拔魂符擦干净,林以正手持桃木剑,围绕着青年的魂魄走了三圈,青年慌张的左顾右盼。
突觉背后有一股猛力一推,又听到高亢的一声喊:“魂魄入体,各归其位。急急如律令!”
青年一个踉跄,跌进自己的身体,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林以正向大秦递了一个眼色,大秦将青年身体上的绳子解开,又双手掐出九色莲花印,盖在了青年的眉间。
林以正放下桃木剑,对几个徒弟交代说:“新魂入体,需要靠引雷还魂才能苏醒,但又不同于起死回生,不需要太苛刻的条件,例如七星连线,但需要写一篇请神表,盖都天大雷火印,大印咱们没带在身上,也可以朱砂手画,只是万不得已的行为,尽量少用。能听明白我的意思吗?”
几个徒弟深深的点头:“明白。”
林以正又从布袋里拿出三清铃,轻轻摇动,口中念咒,一篇念罢,将早已准备好的经文在香炉上点燃,然后双手捏起天雷诀手印,念着:“正心诚意,神气冲和,天将守律,地祗卫门,元神用事,灵光常存,以命风雷,斡旋造化,法中之要,非专干符,以我之正气,助天雷还魂,急急如律令!”
念罢,林以正又拿起三清铃轻摇,铃声“叮铃铃”清脆悦耳的响声,配合着林以正嗡嗡的念咒之声。
少倾,平地刮风,云朵疾走,林以正抓起震坛木,在桌上奋力一拍,随即执起一块临时做的雷令牌,咬破食指,点纯阳血在雷令之上画咒,随即向半空一抛。
雷令竟然飘飘摇摇升空而去,如同之前复活丁小鱼一般,异曲同工,雷令飘到那青年人的头部正上方,突然一道闪电,“咔嚓”一声,一道雷劈碎雷令,直击青年印堂,几个道徒不再新奇,院子里的青年父母却忍不住一声惊呼。
林以正收起铃铛,又提起朱砂笔,在虚空勾勒出一张黄符,凭空一团红火,即燃即灭,林以正恭恭敬敬持香敬拜,随后绕着青年的四周念了一篇《净天地神咒》。
念到中途,青年猛然从喉咙里吸了一口气,然后双眼猛睁,“哈哧哈哧”喘了几口气,惶恐的看着周围的环境,不认识眼前这几位身穿道袍的人,还是把目光落在了院中的父母身上,青年低头看了看自己,双手有了温度,也能够支配四肢,不再轻飘飘,无根无痕,青年缓缓站起身,对着院中的父母,轻唤了一声:“妈,我是回来了吗?”
青年的父母虽然激动,但还是心怀顾虑,迈出去的步子迟疑,眼睛看向林以正,林以正微微点头:“他的灵魂和肉体,都是你儿子的了。那个女鬼被我拔魂后,收入乾坤袋了。”
听如此说,那青年的父母一个箭步就冲到孩子的面前,上下的抚摸,又紧紧的握着青年的手,仿似许久不见,喜极而泣,问长问短。
林以正在身边嘱咐:“刚还魂,他七七四十九天不能出门,不能接触不干净的东西,以防万一,我会在他身上画符,在他的房间贴符,设下结界,满四十九天之后,他就安全了。”
青年的父母听后,热泪盈眶,返身跪在了林以正面前:“大师,多亏你路过我们村子,要不然我儿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现在他能起死回生,是你给了他第二次的生命,我们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要不然等他安全了,你就收他为徒吧,跟你学道,只求他一生平安。”
林以正忙弯身去拉夫妇俩,嘴上说:“使不得使不得,不过是尽最大的能力吧,你儿子能活还是靠他的造化,至于收徒,你们还是再慎重考虑吧,尊重孩子自己的意愿。”
林以正刚把夫妇俩拉起来,一听这话,青年的母亲又拉过懵懂的儿子,再次跪倒在地,轻按儿子的脑袋说:“他愿意的,非常愿意。”然后去拍儿子的后背,劝说:“多难得啊儿子,能有这个机缘,碰到六合道的仙人下凡,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你再想去六合道拜师,削尖了脑袋也进不去,快叫师父。”
那青年被胁迫着叫了声:“师父!”
林以正一听,撩开道袍,急忙躲到一边,站在远处警告那妇人:“你们别乱来啊,我不承认,收徒的事以后再说,怎么能在这说拜就拜了,孩子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上学读书,不要误导他。”
千推万辞,再有几个徒弟好言相劝,这夫妇俩终于是暂时打消了拜师的念头。又左一番右一番的留宿。
最终还是僵尸赶来,打破了局面的尴尬。
几只僵尸嗅到人味,高高兴兴跳了过来,站到门口,看到了院内的纠纠缠缠,又瞥见一个黄袍道长,身后几个蓝袍小道,僵尸们精明的很,掉头就跑。
林以正师徒见状,立即各自拿起武器追了出去。
青年的母亲将儿子交给丈夫,自己则跑到院门口去瞧热闹,眼见的林以正黄袍飞舞,洋洋洒洒的挥斩,银剑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几个徒弟也不甘示弱,身轻如燕,跳上跳下,灵活的像几只猴子,男孩子动作敏捷,招式强劲,女孩子出招干净利落,潇洒自然。
这一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超乎了这个妇人的认知,仿佛落入一个从未见过的世界,灵幻的世界。所有传说和故事,都是真的。庆幸的是,结局是好的,她的儿子安然无恙的活在自己身边。
林以正师徒斩完僵尸,又将僵尸焚烧殆尽,方才风尘仆仆的走回来,女主人也没睡,就坐在门口守着师徒几人回来。
见这几人疲惫的返回来,女主人掸灰端水,极其殷勤。
林以正走进屋内,青年正和父亲坐在厅下的沙发上,见到林以正,父子俩都不自觉的站了起来,林以正从怀中抽出几张符纸,交代说:“我去你屋里下几道符,不足四十九天不能撕下来。”
说完,林以正领着几个徒弟,在屋里布阵做法,罗盘定位,林以正指挥着三个徒弟,外加一个唐心,分别在屋子的四个方位贴上了辟邪黄符。
林以正端站在屋子正中央,持剑念了一篇净室咒,才口干舌燥的走出来,来不及休息,又打开青年的衣服,坦露出瘦骨嶙嶙的前胸后背。
林以正目光坚毅,神情严肃,手捏朱砂笔,在青年的前胸后背都画了符,才满意的点头叮嘱:“再难受都不能洗掉,一直挨到四十九天后就好了。”
青年人和父母,连连点头答应。
青年人的目光又担忧的看向林以正,关心说:“大师,这一折腾都半夜了,你们快点休息吧。”
林以正整整道袍,挥了挥手:“打扰你们不能休息,你们的事已经结束了,现在可以安心的休息了,我还有一件事需要办,你们不必担心,也不用管我们。”
林以正伸手示意,叫几个徒弟出门。
女主人就见师徒几人出了门,林以正站到院中将乾坤袋交给大秦:“你们为这只鬼超生了吧!”
说完,林以正掀开道袍,就坐在了之前青年被绑的那张椅子上,淡然的看着几个徒弟的动作。
大秦和师弟师妹们围成一个圈,手上分别盘出灵官印,大秦将乾坤袋打开,一只女鬼水淋淋的垂头站在中心,大秦诵念枉生咒:“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治恩,有头者超,无头者升,枪殊刀杀,跳水悬绳,敕救等众,急急超生!走!”
那女鬼将青白脸面从乌黑的长发里缓缓抬起,环看了一下为自己超度的几人,然后脚下冒光,金光闪耀,打开了一道通往地狱的大门,女鬼一点点下沉,直至连头顶都没入地下,最终消失在那道金光中。
忙完了这一切,师徒几个终于可以休息了。
太阳的辉煌,融入春日的暖意,照在一只紫翼蜻蜓的翅膀上,清风一过,惊扰了歇脚的蜻蜓,也吹起篮子里的一叠纸钱,圆圆的纸钱在空中摇摇曳曳,沉落在一副木棺周围。
一群壮汉分别站在棺材的四个角,喊了一个号子,一鼓作气将木棺抬了起来,唢呐即响,丧乐队奏起悲调,亲人带孝,哭天抹泪,跟在棺材后头,一户人家正在出殡。
抬棺的队伍刚走到大门口,“绑绑绑”有敲击声传来,所有人都左瞧右看,不知哪来的声音。
正迷惑间,“绑绑绑”又一阵敲击声响起,抬棺人齐刷刷的看向肩上的棺材,一个喊了一声:“是棺材里传出来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的心里都开始慌了:“这怎么回事,棺材里怎么能有动静。”
“不会是有什么小动物关在里面了吧?”
有人提议:“那得看看里面有什么,万一是什么东西误入了,时间久了就憋死了。”
几个抬棺人纷纷要放下棺材,阴阳先生立马制止:“别动,棺材一抬,没到地方不能落地,否则家人倒霉。”
几个抬棺人立马又鼓着劲儿,将棺材顶在肩上,继续向前走,“绑绑绑”敲击声再次传来,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目光都投向阴阳先生。
阴阳先生低头想了想,然后镇定的说:“别管它,继续走。”
话刚说完,众人就见那棺材缝里开始流血,稠糊糊的向下滴,然后就开始闻到难闻的腥臭味。
抬棺人终于忍不住了,顾不得忌讳,纷纷放下棺材,躲在一边,担心沾上什么晦气。
唯有死者的老母亲扑了上去,趴在棺材上,用力的去推棺材盖,嘴里念念叨叨:“快把棺材打开,说不定我闺女没死。”
死者的丈夫躲在人群中,犹犹豫豫,隔着老远喊自己的岳母:“妈,快过来,这棺材有点邪门。”
“绑绑绑”棺材里持续传来敲击木板的声音,而缝隙处的血也在不断的往外流。腐败和浓血的腥臭,刺激着在场所有人的神经,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