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总是去得快,太阳总是来得那么积极,清晨的光线放肆的投射在客房的窗前,旅馆老板小心翼翼的穿行在走廊,一如从前没有任何异样,一切设施老旧却整洁,似乎房客也睡得很酣甜。
如果客人休息,是不能敲门打扰,进行客房打扫的,但是老板心里有自己的担忧,这群道人是真是假,有没有真本事,全看昨晚了。
闹鬼的房间,导致整家旅馆都歇业,终于碰到有捉鬼道士前来住宿,尽管是半夜,老板还是冒险开门,将客人请了进来,并有心将那间闹鬼的屋子安排给他们住。
老板不听不看,安心的住进地下室,这一晚他们收了鬼,就算他们碰巧,如果被鬼吓死,也与旅馆无关,时势如此,妖魔鬼怪的天下,谁也不敢保证,意外会哪一天落到自己头上。
老板的眼睛滴溜溜乱转,耳朵立起来,仔细听着客房里的动静,隔着一道墙怎么能听清,万一他们死了,自己必须要及时清理,不至于腐烂发臭。
老板镇静了一下,轻轻敲响了最边上,皮皮轩的房间,敲了几下没有动静,老板心下惊骇,难道他们真是本事不行,被鬼弄死了?老板心下惶急,又紧着敲了几下房门。
这时,房间里才传出一声厉骂:“敲你奶奶的腿,老子睡得正香。”
老板连忙点头道歉:“不好意思,见你们这么晚不起,惦记你们饿不饿,我们······”
“滚!”
果断的一声骂,将老板的话堵在了嗓子眼儿,老板收住嘴巴,笑容微妙,转身下了楼。
月光寒凉,老林子被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偶尔两声夜鸟的清啼,风也如鬼魅,在树木间乱窜,撩惹的树叶沙沙响。
一个满脸绒毛的老女人,趴在枝干上,一条毛腿悬在半空,悠闲地荡来荡去,老女人毛脸上全是皱纹,嘴巴一张一合,两只毛爪抓着一条血手臂,哼呀哼呀地正在啃食。
忽地,耳朵一动,脑袋也激灵地一抖,看向了一个方向,那黑暗的深处,有人来了。
老女人警惕地注视着那个方向,俄顷,“哗啷啷”一阵铃铛的清脆之音响起,老女人脸色骤变,丢下血手臂,用两只毛爪捂住耳朵。
丁小鱼从黑暗中跑出来,嘴里念咒,手摇铃铛,月光下的一对明眸,凝视着树上的老女人。
那老女人见到丁小鱼,放下双手,桀桀地怪笑,鼓着两腮,朝丁小鱼喷出一口蛛丝,丁小鱼身子一旋,避开了老女人的攻击。
皮皮轩出现在树下,心里默念咒语,向上打出一道黄符。
老女人脚心中符,电光火石间,化身巨大的蜘蛛落在树下,扬起前爪,向皮皮轩的脑门上钉。
皮皮轩用低头一转,绕到了树后。
蜘蛛击空,迎头一张金钢网就罩了过来,大秦轻身越过,金钢网罩不住蜘蛛的全身,蜘蛛感觉到火辣辣的痛,烧灼着网下的皮肤,“呃呃”地痛叫着,几只毛腿蹬了几下,从网下跑出来,冲着身后的大秦就吐了一口蛛网,将大秦包在了树干上,快走几步,扬起前爪就要刨大秦的心脏位置。
“嗤”地一声,蜘蛛悬在半空的前爪定住了,背后腾起一团白雾,蜘蛛立即扭身看下背后的林以正,金黄道袍在夜色下格外扎眼,蜘蛛甩了甩肥大的身体,痛苦不减,看来是林以正用手中的辟邪剑,扎透了蜘蛛的肚囊。
蜘蛛一边向林以正吐蛛网,一边快速地追上去攻击林以正。
林以正一个后空翻,避开了飞来的蛛网,一边向蜘蛛抛出一把黄符,“噼噼啪啪”的火星下,林以正旋起剑花,朝赶来的蜘蛛刺去。
蜘蛛受到黄符的敕击,不敢上前,正要后退,一道银光穿过星星点点的火光,直向蜘蛛的脸上刺来。
蜘蛛“呜嗷”一声,脸上喷出一股血,几个爪子急捣着向后退,结果后脚一拌,“哗啷啷”碰到了一条红绳,将红绳上的一串小铃铛惊扰出连绵的响声。
蜘蛛的毛腿,触到红绳,红光已过,一股烧灼的糊味传出来,唐心抓着红绳尾端,笑嘻嘻地向蜘蛛做鬼脸。
蜘蛛没有立即攻击唐心,而是一边躲着大秦和林以正的长剑,一边跑到树边,迅速地从肚囊结网缠绕,一边飞速的逃离,一边扯着蛛网前行。
有蛛网借速,蜘蛛的移动速度很快,林以正师徒一路飞奔,始终都被蜘蛛甩在身后。蜘蛛在前边结网,林以正和大秦在后面狂追,皮皮轩和丁小鱼就用剑砍蛛丝,蛛丝黏力超强,贴在剑刃上很难拆,又粘的手上全是。
二人还在难拆难解,蜘蛛已经绕回一圈,重新结了网,路过皮皮轩,蜘蛛顺口“噗”地吐出一团蛛丝,将闷头拆网的皮皮轩困在了地上。
不过就是一瞬间,皮皮轩全身都被覆盖,只露出一对眼睛,慌张的向其他人求助,然而其他人各有所忙,完全没空理会。
蜘蛛将结网的范围越缩越小,又猛然转身,偷袭林以正,林以正见蜘蛛抬头张嘴,知道它要吐丝,连忙闪身让开,随即一鞭子抽过去,蜘蛛浑身一抖,十万火急地从蛛网上爬了出去。
面对着高墙一般的蛛网,和黏腻的特性,林以正几人不敢冒然上前,大秦扬起剑要砍,气愤的说:“这玩意真恶心,粘到哪里就弄不下来。”
林以正一把按住大秦扬剑的手,质问:“知道弄不下来还砍。”
大秦则解释说:“师父蜘蛛要跑了,不砍掉蜘蛛网,我们出不去啊。”
皮皮轩被裹在蛛网里,在地上来回的滚,沾了一身的泥土和叶子,口中呜呜地说:“先别管它,先救救我啊。”大秦急忙赶过去帮忙。
林以正则回头吩咐丁小鱼:“用火机把蛛丝烧了。”
丁小鱼答应一声,从包里拿出火机,对着蛛丝一点,火势瞬间爆燃,从开端到尾端,不过是喘息之间,蛛网全部燃烧殆尽,连一点灰都不见。
大秦两手黏黏的蛛丝,终于是帮皮皮轩把嘴巴漏了出来,皮皮轩紧着喘了几口气,喊了声:“救命啊。”
丁小鱼举着火机,飞跑过来,玩笑说:“我来帮你,火烧蛛丝真好用。”说着,丁小鱼蹲下身就假装要点。
皮皮轩还没反应过来,突听林以正一声断喝:“丁小鱼!”
丁小鱼忙抬头看向师父的方向,一张脸声色俱厉,以为丁小鱼真是头脑发昏了。
丁小鱼连忙起身解释:“师父,我没真的要点,我是开玩笑的。”林以正瞪了丁小鱼一眼,丁小鱼只好收起了火机,帮皮皮轩拆蛛网。
一串铃铛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听到远处唐心的拼杀声,林以正不假思索,立即返身去帮忙。
外围的铃铛红绳,结出境界,将蜘蛛困在了范围里,唐心守在外围,见到蜘蛛逃过来,立即抽出长剑阻截。
蜘蛛身体庞大,力量又猛,速度还快,时不时又会喷蛛丝出来,唐心躲躲闪闪捅了几下,就被蜘蛛扑倒了,随后蜘蛛毛腿就扎了下来,唐心眼疾手快一个翻滚,身下的土地就被蜘蛛的长腿扎出一个深洞。
唐心趁空赶快钻了出来,就见师伯林以正,脚步轻快,快步赶了过来,唐心边跑边喊:“师伯救我!”
林以正的炼尸鞭“呼啸”一声抽在了蜘蛛的身上,蜘蛛周身一阵痉挛,转身就要向林以正吐一口蛛丝,林以正却一鞭子卷在了上方的枝干上,以鞭子为绳索,林以正悠荡到半空,凌越在蜘蛛的头上。
林以正一手持剑,跳到了蜘蛛的背上,蜘蛛察觉到背上有人,就疯狂的疾走,又奋力的扭着身体。
林以正紧紧的抓住蜘蛛背上的长毛,扬起辟邪剑,从上到下竖直地刺向蜘蛛的天灵盖。
“当”地一声,剑尖触及的蜘蛛脑盖是坚硬无比,蜘蛛感觉到颠顶的疼痛,更加狂躁地撞树,甚至故意翻身,想以身体压死背上的人。
林以正身量轻飘飘的,久经战阵,四肢也异常灵活,蜘蛛一倒,林以正立刻跳开身,金黄道袍在月光下闪着光,蜘蛛一个咕噜翻过身,林以正又一个大跳扑了上去。
这一回,林以正先是拿出一道灭妖符,快速递念了一遍咒语,将符盖在蜘蛛的颠顶,蜘蛛一窝头,头顶就冒出一股白烟,蜘蛛再次滚在地上翻身。
林以正不得不再次退下来,等蜘蛛翻过去,将站未站的时机,林以正第三次跃到蜘蛛的身上,辟邪剑在月光下发着寒光,毫不犹豫的扎进蜘蛛的天灵盖,这一次终于借着黄符的灼噬之力,将辟邪剑的剑尖送了进去。
“噌”地一声,疯狂游走的蜘蛛立马原地站定,黑锅一样的眼睛,没有瞳仁,似乎也能看到慌张和恐惧,甚至一些难以置信。
蜘蛛“呲呲”地长叫了几声,随后八个爪子一松,一下子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拆完蛛丝过来的几个徒弟,见到此情此景,忘记了帮忙,都沉浸在师父这套利落的手段中无法自拔,心中声声叹息,表情羡慕不已。
“师伯,你好帅啊。”唐心抱着剑,直言不讳。
皮皮轩也感叹起来:“什么时候我能学成您这一身的本事呢?单枪匹马,一剑定乾坤。”皮皮轩拿着剑在半空比比划划。
林以正拿出一块棉布,将辟邪剑从上到下擦拭一遍,送到背上的剑鞘,又低头整理着凌乱的道袍,对弟子们的吹捧充耳不闻。
丁小鱼飞跑几步,将地上的炼尸鞭捡了起来,双手递到林以正的手上,殷勤的说:“师父,他们都是嘴上说得好听,假惺惺,我才是您最有眼力的徒弟。”
林以正收回炼尸鞭,鄙夷的斜看丁小鱼,丁小鱼又笑眯眯的追问:“所以师父,什么时候能把道士证还我啊?”
林以正眼神刁钻看着面前的丁小鱼,如山鹰盯住了灰兔,林以正抬手打了丁小鱼一个脑崩,嗔怪说:“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道士证你就别想了,我替你保管。”丁小鱼揉着脑门,收回了期待的目光。
大秦上前踢了踢趴在地上的蜘蛛精,又凑到蜘蛛精的眼睛前,好奇的问:“这得修炼多少年,能修炼成这么大个儿,一人来高,足球这么大的眼睛。”
“没多少年,”林以正走过来,站到大秦身侧,指着蜘蛛精说:“它虽然修炼成人形,但是人话还不会说,至少比那只狐妖差着千里,它不过就是长得大,能唬人。”
皮皮轩被蛛丝缠过之后,浑身不自在,弯腰扭胯走过来,对着蜘蛛精的尸体连连摇头:“真是可惜了,这要是一只龙虾精,我可饱了口福喽。”
“龙虾精,那你得去海里面捉,”大秦拍着皮皮轩的肩膀说:“陆地有陆地的妖怪,海里肯定也有妖怪,要不你去海里踩踩点?”
皮皮轩不服气的斜睨大秦,仰着鼻孔说:“我肯定是能去,你叫师父跟龙王爷打声招呼,海里面行个方便,别到时候妖怪没打着,先把我淹死了。”林以正瞟了一眼皮皮轩没有说话。
唐心凑过来从后面抱住丁小鱼,趴在丁小鱼的肩上,眨巴着鹿眸问林以正:“师伯,我们还去找鬼王吗?”
林以正看了一眼唐心,转过身巡视了一圈林子,手上拿出罗盘,单手端平,单手掐了一个寻踪诀,心中默念咒语,直至罗盘指针转动,坚定的指了一个方向。
林以正面对着那个方向,又将罗盘交给大秦端正,又双手掐起寻踪诀,新念了一个寻鬼定位咒:“五行三界,八方千里,追魂拘魄,锁身鬼体。助我寻踪,定鬼之位。急急如律令!”
话音一落,罗盘指针改变方向,指向了一个八卦符号,又再次指向了西方。
大秦看了半天,很是不明白,忍不住问林以正:“什么意思啊师父?”
林以正沉声说:“用进阶寻踪诀寻鬼王,方向在西,艮卦代表山!”
“西山市?”几个徒弟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