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幽诽谤林以正清誉的话,林以正本人听了倒没什么反应,大秦和皮皮轩在门口一顿掩饰的神咳,生怕不明真相的客人信以为真,丁小鱼也在旁边解释:“大家别受她蛊惑,里面是一只狐妖,我师父在收妖。”
信者,缩着头抱着肩膀,急步跑回了自己房间,以免祸患上身,不信的人,坚持说:“是不是狐妖,都是你们一伙人说的,万一是一个女人受欺负,我们坐视不管,那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吗?”
“不管怎么样,先报警再说。”
丁小鱼义正言辞的补充说:“狐妖狡猾,最擅于蛊惑人心,她这么喊,就是在骗取你们的同情,你们可以不信我的话,但是不要乱说,尽管守在这里,等我师父收了妖,你们看一看就知道了。”
“行行,听这小姑娘的。”
客人们安静下来,房间里却鸡犬不宁。
狐妖莫幽嘴角斜勾,坏笑着盯着林以正,身子歪靠在墙边,手上玩着自己的尾巴尖,说:“你最好对我好点?要不然我出去就到处说你坏话,说你林以正玩弄女人,不负责任,道貌岸然,让你身败名裂。”
“那等你能出去再说!”林以正随手抛出十几张黄符,莫幽立马警惕,仓皇的化成狐身,从黄符的空隙中跳回床上,刚稳住阵脚,一柄银闪闪的长剑就刺了过来,莫幽一纵身,跳到林以正背后,林以正反应神速,反手扫剑,莫幽四个蹄子奔忙,在电视下的长条桌上逃跑,蹬翻了桌上的各种摆设,仍感觉那柄剑,凉飕飕的贴着自己的后身追来。
莫幽在桌子尾端,后蹄一蹬,跳上墙面,蹿了几步,倒悬在天花板上,喘息着俯视林以正。林以正顺手拿起炼尸鞭,向天花板抽过去,鞭子“啪”地一声脆响,莫幽四蹄慌乱,从南又跑到北,一个跃身,又以女人的姿态坐在了窗台上,两只脚悠闲的摆啊摆。
林以正担心狐妖从窗户跳下去,再次逃跑了,于是收起炼尸鞭,将辟邪剑入鞘,和颜悦色的看着莫幽,柔和的说:“来吧,我们坐下谈谈。”
莫幽狐眼一怔,难以置信的看着林以正,质疑的神情问:“你又耍什么花招?”
林以正双手一摊,坦然的说:“我能有什么花招,法器都在桌上,道袍也没穿。”说着,林以正当先坐在床脚,一双鹰眼随和的看过来。
莫幽从窗台上跳下来,小心翼翼的靠近,又警惕的说:“那你离那些符啊剑啊的远一点。”
“我不动!”林以正端坐在床角,诚然的保证。
莫幽才从另一个床角,一点点挪向林以正的位置,缓缓伸出手,摸向林以正的大腿,眼睛紧盯林以正,以防他有什么后招。
莫幽威胁说:“我活了几百年,骗我的人都死了。”话音一停,林以正“嗖”地以左手按住莫幽的手,右手向床下一探,从半开的行李箱里抽出一张金钢网,兜头就罩向了狐妖莫幽。
莫幽顿觉浑身一痛,惊叫着趴在地上,金钢网严密的罩住了莫幽。
莫幽本想撞开金钢网逃出去,但脑袋一碰,就剧痛无比,金钢网又很沉重,莫幽无可奈何的缩在网中,在金属编织的网下挣扎,尾巴夹在腹下,一展光滑的脊背和臀部,烧灼出纵横的网格,莫幽痛苦不堪的抬眼望着林以正,憎恨的说:“没想到你也会骗人,大骗子。”
林以正不以为意,起身扯下洁白的床单,盖在了莫幽的身上,然后转身去打开了门。
门外大秦三人,和几个期待已久的客人,眼巴巴的向屋里望,果然是一个美艳的女人,趴在一张铁网下,上面还盖着一张白床单,女人五官虽痛苦扭曲,仍是娇艳不可方物,白床单下隐约可见这女人赤身露体,虽遍布伤痕,却能看出原本的冰肌玉骨肤如凝脂,另有一只毛茸茸的白尾巴,蜷在屁股后头,被床单遮了一半。
“这玩得够野的!”一个客人不禁感叹,另有一位中年客人提醒说:“这他妈的是狐狸精,你看不出来,那大尾巴,这得修炼多少年,长的跟真人似的,这僵尸一出来,什么妖魔鬼怪都跟着升天了。”
林以正放三个徒弟进屋,自己则在身后关门,几个房客在门口,看着林以正冷漠的神情,解释说:“误会,都是误会,感谢你为我们驱妖。”林以正“咣当”一声,将房门关了,几个客人也悻悻然回去休息了。
大秦和丁小鱼,以及皮皮轩,三人进到师父的房间,见到了被金钢网罩在地上的狐妖莫幽,洁白的床单渗出星星点点的血迹。
大秦一眼瞥见师父腿上的抓痕,关切的问:“师父你受伤了?”
林以正一脸轻松,轻摇头:“小伤,没事。”
白狐莫幽轻声的呻吟着:“痛啊,我太痛了。”莫幽的月牙眉呈八字形,哀怨的扫看着大秦三人,最后把目光落在林以正身上,可怜巴巴的祈求说:“别这么绝情,我活了几百年,几乎没害过人,我说骗我的人都死了,那是我吹牛的,男人我也没碰过几个,顶多战争时期,折磨了几个侵略者,猥琐的魂魄我吞了也恶心。哪怕我知道附在人身上会加快修为,但我从没这么做,我的修为都是我日复一日修炼的,附在女学生身上,也纯属一时兴起,只想撮合别人的感情,没想真的吞魂。你杀了我,我几百年的努力就毁于一旦了。”
丁小鱼三人规规矩矩的坐在床边,林以正一边穿起外套和道袍,随口说:“金钢网不能杀你,顶多让你回归本性,重新做一只狐狸。”
“那还不如杀了我,”莫幽咬着牙,忍着周身的痛,说:“你以人身修炼再苦,一辈子兴许就完成了,不懂我们畜牲修炼的不易,几百年辛苦,几百年的忍受寂寞,好不容易修得人身,后面还有无止境的修行成仙,才能脱离畜生道,才得永生,否则我几世都是畜生,翻不了身。你一朝把我打回原形,我就全完了。”莫幽闭着眼睛嚎啕。
林以正低头在桌上整理法器,皮皮轩忍不住调侃:“谁让你动我师父的主意,我师父是铁直男,对女人不感兴趣。”
林以正回头瞪了一眼皮皮轩,拿起那柄辟邪剑,对莫幽威吓说:“你要死我就成全你,你被压在金钢网下不能幻形,我一剑就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见林以正真的将那柄银闪闪的剑抽出来,莫幽可见识了林以正的冷酷无情,急忙哀求:“别别,我就是说说而已。”莫幽在网下一躲,身体移动一点,金钢网碰到新的皮肉,又是一阵烧灼的痛。
莫幽在金钢网下痛苦的悲叫,轻微的喘息,不甘心的解释说:“我也是一时糊涂,我听一个猫妖说过,林以正是有良心的道人,妖界也都尊崇你林真人。我要是能有你的提携,就可以少修行百年,我这才动了歪心思。我早知道如此,我真不来自投罗网。那群臭猫还笑话我,说狐狸擅弄术,猫妖擅用计,看似很多男人对狐狸痴情,实际上都是色欲,没一个真心,我不服气,我要试试让一个男人真的爱我,结果那个叫陈枫的也不受魅惑,你林以正也铁石心肠。”
林以正收拾好法器,直起腰,轻飘飘的奚落一句:“你活了几百年还看不透,还在乎这种言论,受这种蛊惑?”
莫幽双臂撑着金钢网,一条玉臂遍布伤痕,求饶说:“我说了我是一时糊涂,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莫幽朱唇紧咬,忍受着金钢网的敕痛。
“害过人的妖,不能留。”林以正垂望着莫幽,斩钉截铁的说。
莫幽见到自己有些部位开始露出狐像,无论怎么使法术也无法变化人身,急切的说:“林真人,你不能一概而论,我没害过人,这是初犯。”
“妖物一般都死性不改,我们不能拿活人的命去试探妖的品性。”
“林以正!”莫幽半张脸都变了狐脸,怨恨的说:“那只猫妖你都肯给机会,为什么对我赶尽杀绝?再不放我,我真的妖力尽失,活不长了。”莫幽咧开狐嘴,呜咽呜咽地哭起来。
林以正却如一堵高山一样,端站在前,坚持说:“你跟她的性质不一样,她是全族都要灭了,被动害人,你是无缘无故,主动害人。”
莫幽虚弱的趴在地上,整个人身都变成了狐狸,周身的白皮毛也是血染斑驳,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和蓬松。
林以正这才用长剑的剑尖挑起金钢网,一只脏兮兮的白狐蜷在地上,怯生生的望着林以正。
大秦手脚勤快,起身帮忙收起金钢网,丁小鱼过去拾起地上散落的杂物,皮皮轩则挪到白狐跟前,缓缓蹲下身,扯过脏污的床单叠起来,试探的问:“师父,它怎么处置?放生吗?”
林以正收剑入鞘,回答:“带回周山,周山的林子里也有很多动物栖息,让它在道法中重新开始吧。”
“行吧,”皮皮轩低头看着乖顺的白狐,说:“我把它放在后备箱,送去周山放生。”白狐的眼睛眨啊眨的,似有不甘,似有幽怨,似有新的渴望。
翌日清晨,皮皮轩抱着那只白狐狸,同师父林以正去学校与几位校领导告别。
校长见到那只狐狸一身的伤,蜷卧在皮皮轩的怀中,惊噫的问:“这,这就是那只狐妖?不会再作乱了?”皮皮轩肯定的点点头,得意的蔑视着几位校领导。
“多谢林真人帮忙。”几个校领导眉开眼笑,非要拉着林以正合影,被林以正拒绝了。
事情如约完成,皮皮轩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虽然钱没拿到,好歹没吃官司,本来也没想着贪财,只不过想试试自己的身价,结果还不是仗着六合道的威望,皮皮轩用手抚了抚白狐的头,内心悔不当初。
校领导步步相送,将林以正一行人送到校门口,校长笑呵呵的说:“林真人,接下来要去哪,校方给你出路费,不能让您白辛苦,既然没毁约,还分文不取。”
林以正拒绝说:“你们的事既然解决了,就不需要你们再破费了,我们自己解决返程的问题,行程不方便透露了。”
校长心领神会又无可奈何,只得点点头,目送着林以正师徒的车渐行渐远,校领导们安心的返回了学校。
新一天的清晨,阳光和煦,冬日的风也很温柔,柳梦提着书包,半低着头走在上学的路上,与拉着白狐莫幽的车擦肩而过,柳梦心中似有感应一般,朝缓慢行过的车尾看去。
马路对面,体育老师陈枫,清新俊逸,脸上挂着熟悉的微笑,不知是在等过往的车辆,还是专门的看着柳梦,陈枫在冬日的暖阳里站立,目光不移与柳梦隔街对望。
路过的同学们莫名其妙,路上没车了,陈枫也不过马路,快要上课了,柳梦也不走。
熙来攘往,直至人都走光了,陈枫和柳梦相视而笑,陈枫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拉链未拉,一件衬衫洁白如雪,隔着一条马路,柳梦似乎嗅到了陈枫衬衫上淡淡的清香。
陈枫终于穿过马路走过来,熟络的与柳梦打招呼:“昨天太晚,回你信息的时候睡着了,但你的信息我都看到了,我虽然是你的体育老师,毕竟大学毕业没两年,高中的问题,我都是可以回答你的。”
柳梦桃花满面,笑颜如花,与陈枫并肩进校园,调侃说:“得了吧,昨天上午我问你的那道题,你还偷偷问的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我都在外面看到了。”
陈枫低头去看柳梦青春洋溢的脸孔,惊讶的问:“你居然跑到教师办公室外面刺探情报,看来以后我得提高警惕性了。”
二人有说有笑,走在学校的操场上,两条模糊的人影拉长,在教学楼的玻璃门上交叉,最后完全融合在楼内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