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冰潋的剑尖无情地指着寸厘的脑门,寸厘吓的忘记了饥饿,连退几步,颤着声问:“冰潋师姐,你干什么?我们可是同门师姐弟,你不能不顾道义,再说了就一个绿带子,我系着为了扛饿,你们急什么?”
皮皮轩也忙上前握住冰潋的手,劝说:“你现在脾气怎么这么急,动不动就杀人,你现在这心态很危险呐,听话,放下剑好商量。”
冰潋仍是抬起剑,就要刺向寸厘,冷漠的说:“少骗我,杀了你才是恰好帮助了我的师弟寸厘,因为你是复制人,留着你会对寸厘师弟不利。”
寸厘转身就跑,顺手抓起地上的几个石子,就往冰潋脸上抛,冰潋不防,被打中脸和脖子,皮皮轩急忙上前护住冰潋,然后愤恨的回头咒骂寸厘:“小崽子,使上阴招了,等我抓到你,揍得你不知东南西北。”
冰潋望着寸厘跑掉的方向,不再追究,却转身一剑杀了一个路人,然后扯下那人的红衣服。
皮皮轩还没反应过来,吓得双手一缩,舌头都吐出来了,诧异的问:“你干什么?”
冰潋不回答,将红衣服撕成一条一条,然后分给众人,说:“每个人都系在身上,如果我发现谁没有,那我就认他是外来者,到时候别怪我冰潋无情,对他不客气。”
丁小鱼默默的又将一个红带子系在手腕上,几个人正在认真的系布条,忽然从街头跑过来一批复制者,各个凶神恶煞,面露寒光,手中举剑,攻击而来,大秦赶紧将师弟、师妹护在身后,本想上前劝解两句,不想他们来势汹汹,复制者中打头阵的大秦,挥剑就把丁小鱼前面的大秦杀了。
对方不给丁小鱼任何思考的机会,复制者中的丁小鱼举着铜钱剑,直接逼至丁小鱼的胸膛,丁小鱼迅速反应,抬起一脚踢中复制者丁小鱼的手腕,复制的丁小鱼手臂被踢开,剑锋偏离,立即调整再刺。
丁小鱼得到空隙,将自己的铜钱剑抽出来抵挡,两个丁小鱼双剑并抵,从剑身划过剑尖,声音尖利刺耳,复制者丁小鱼收剑再刺,丁小鱼被复制的自己逼的连连后退,直打到街尾,被复制者丁小鱼一脚踹进了一片暗黑区域,丁小鱼滚了几滚,又滚进下一个长街。
丁小鱼迅速爬起来,将剑平在胸前,等待着复制者丁小鱼出来攻击,不想等了半日,另一头没有任何动静,丁小鱼只好收剑,打扫身上的尘土,突听背后一声轻问:“丁小鱼?”
丁小鱼转身去看,原来是寸厘,丁小鱼没敢贸然搭话,首先打量了一下寸厘的全身,发现寸厘的手腕上系着一条黄布条,丁小鱼抬眼看着寸厘,欣喜的说:“你是黄布条?”寸厘看向丁小鱼手腕上的红布条,问道:“怎么?”
丁小鱼忙从包里抽出黄布条,替换下了红布条,高兴的说:“我也是黄布条,后来走错了地方,混进了别的队伍,无奈之下,跟着他们换了一个红布条。”
寸厘点点头说:“那正好,那你是跟我一个队伍的。”然后寸厘转身抬手,说:“过来吧,大家都在这。”
丁小鱼难以抑制愉悦的心情,跟在寸厘身后说:“我终于找到你们了,你不知道,我跟你们走散之后,进了别人的队伍,差点······”
丁小鱼话说到一半,就见到长街上其余几人立在当地,警惕的望过来,虽然每个人手腕上都是一条黄布条,但中间站着的竟还有一个丁小鱼,那个丁小鱼面目冷峻,两目寒光的盯着自己。
只听寸厘边走过去边对那个冷峻的丁小鱼说:“来了一个丁小鱼,她是复制人,我帮你把她带过来了。”
冷峻的丁小鱼目光始终落在另一个自己身上,然后说了一句:“杀了她!”大秦则坐到一旁的石阶上,为难说:“要杀你杀,我可下不了手。”
一旁的皮皮轩气道:“嘿,你杀她你下不了手,刚才杀我的复制品时,你怎么出剑出的那么利索。”
此时冷峻的丁小鱼已经开始拔剑,短短时间内丁小鱼又惊又吓,完全超出了心理承受的范围,丁小鱼还在懵懂的状态,另一个自己已经开始拔剑追来,丁小鱼立即掉头返回原路,大秦则在后边紧追不舍,试图拦阻冷峻的丁小鱼,无奈的喊话两个丁小鱼说:“何必自相残杀。”
丁小鱼穿过一片暗黑区域,本以为冷峻的丁小鱼会追来,结果依然失去了动静。
丁小鱼忐忑的往长街里走,她记得刚刚这条长街,两伙人残杀,也有一个追杀者要置自己于死地,现在似乎平静了许多。
越往里走,终于看到了人,除了人来人往的路人,丁小鱼看到大秦几人或站或坐,闲聊着什么,丁小鱼赶紧扫视有没有另一个自己,发现这伙人里,冰潋挨着皮皮轩的胳膊坐在马路边,皮皮轩一脸幸福的抚摸冰潋的手,唐心独自坐在冰潋的一旁,无聊的用小木棍划着地。大秦和寸厘站在马路上,几个人讨论着说着话,里面确实没有另一个自己。
大秦首先看到了丁小鱼,焦急的赶过来说:“你回来了?”
其余几人见到丁小鱼,都和善的看过来,大秦问:“怎么样?孟婆的汤店有什么线索?”
“孟婆的汤店?”丁小鱼诧异的反问,又立即意识到自己可能替换了另一个丁小鱼,不能暴露出破绽,于是说:“没发现什么线索。”大秦则说:“下次有什么问题一定大家一起去,不能再单独行动,万一回不来了就惨了。”“好的,我知道了。”丁小鱼配合的点点头。
大秦则顺势牵起了丁小鱼的手,将她带到几个人跟前,几个人却丝毫不感觉突兀和好奇,反而司空见惯的继续聊天。
丁小鱼听着大家闲聊,无意间转头之际,发现人群中一个用粗布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密的人,虽然遮挡了五官,只露出两只眼睛,但看身形和步态,以及透露出的神情,丁小鱼确信那是另一个自己。
只见那个包裹严实的丁小鱼,神神秘秘,躲躲闪闪,小心翼翼的穿行在人群稠密中,眼睛不时的瞟向自己,丁小鱼此时的心中也是万分忐忑,因为她正不知,这个衣着神秘的丁小鱼,与她眼前的这几个人是否是一个团队的?还是与她一样是外来者?
丁小鱼不敢声张,佯装没看见的继续与其他人聊天,直到那个神秘的丁小鱼,从街尾溜了出去,丁小鱼在这边才如释重负,偷偷叹息。
大秦对其他人说:“在找到答案之前,我们最好别贸然行动,先留在这里,别去闯别人的领地,也尽量别让别人混进我们的队伍。”
坐在地上的唐心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的说:“这里也没有天黑,一直是这样,好像黄昏一样,我在这里真的好困啊。” 然后看向一旁的丁小鱼,嬉笑着说:“我在你肩膀上靠一会,我实在是太困了,又没有睡觉的地方。”丁小鱼没有拒绝。
丁小鱼由唐心想到了罗宇,罗宇将唐心托付给自己的那些话,仍在耳际,如今却都身陷囹圄。
由罗宇又想到师父,不知没有她的消息,师父该是怎样的焦急,由这份焦急,又想到师父的伟岸,此番转变,也不知从何说起,师父端坐正堂,讲课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无论是冷漠的无视,还是严厉的警告,更有如师如父的那份关照,丁小鱼竟有些怀念起来。
丁小鱼双目轻闭,回忆起过往匆匆,沉默半晌,忽然双眼陡睁,“嗖”的从地上站起来,冷不防歪在她肩膀睡着的唐心被吓了一跳,几个人同时看向丁小鱼,大秦关切的问:“怎么了?”
丁小鱼在路上来回踱步,轻轻摆手,示意其他人不要打断她的思路,所有人只见丁小鱼面上表情严肃,眉头紧锁,然后忽然站定,看向众人,仿佛了悟了什么,眉头一展,点头说:“我知道了!”几个人不解的目光追随着丁小鱼,都不约而同的问:“知道什么了?”
丁小鱼用食指点着空气,严肃说:“我们所在的位置,压根不在枉死城,而是陷进了一个空间,这个空间叫‘棱镜空间’。”
“棱镜空间?”所有人目瞪口呆,大为错愕,大秦反问:“什么是棱镜空间?”
丁小鱼继续说:“这个名词我还是小时候听我大伯吴歧说过,这个所谓的棱镜空间,就是类似万花筒的结构,有一生二,便有二生三,如此排列的无数空间,无穷无尽。”
丁小鱼来回踱步,淡定的解释说:“棱镜空间并不真实存在,更不是什么枉死城,它是一种道术,一般是得道高人设下的思维结界,设的就是一场心理局。简单的说,我们现在都活在彼此的梦里,但这个梦不是随机的,也不是由我们自己主宰的,而是有人专门把我们的意识丢进来的,所有在这里的人都不是原版或者复制品,只不过是被一分为二,二分三,分裂出来的无数个体。谁死都会影响主体的命运,谁生都未必是主体的共赢。”
大秦接口说:“你说是一种道术?这么厉害的道术,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其他人也纷纷点头,丁小鱼敷衍说:“大概是师父还没教给你们吧!”
唐心急切的问道:“那我们能找到方法出去吗?”
丁小鱼沉沉的回答:“方法肯定有,那就是我们得找到这个思维结界的漏洞,找到漏洞,就等于找到了出去的钥匙。”
寸厘四下环顾,口中嘀咕:“漏洞?漏洞长什么样啊?是圆的还是方的,是实物还是虚无的?这完全没有方向啊?”
大秦也说:“对啊,你先说说这个结界到底是个什么规格和架构?”
丁小鱼解释说:“毕竟很多年了,小时候我大伯跟我讲起来,我都当故事听,只知道被控制在结界里,是有时限的,时限一到,有的人依然会活着,有的人会莫名其妙的死去,活着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活下来了,死的人也都是白白冤死。”
丁小鱼继续补充说:“至于你说结界的架构,每一种都是不一样的,恐怕除了设局的人,没人会全面的看清楚,虽然场景不同,但是总归逃不过一点,就是一个圆心发出无数循环的射线,我想这无数循环的射线就是我们所看到的长街,街头与街尾相连,都归结在一个原点,每一个长街又都是一个独立的空间,每一个空间都有一个我们自己,每次我们的思维新发,就会创造出一条长街,也同样创造出一个我们自己,但是最终能活着出去的,只能是一个人,这么多的我们自己,无论是谁最终活着,都会如期的醒来,正常的生活。”
冰潋淡淡的说:“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要杀光其余的自己,才能做最后出去的那个人。”寸厘也说:“没错,那么多个复制品,怎么可能全活着,最后也只能活一个,其余人要么永生永世困在这里,要么就只有死路一条。”
大秦说:“那既然是这样,我们就赶紧去找长街的漏洞吧,也不能总是坐以待毙。”于是所有人都站起身,像一个旅行者,初来乍到好奇的左顾右盼,巡视长街。
唐心就贴在丁小鱼身侧,丁小鱼被唐心扯住胳膊行走不便,只好推推搡搡与唐心一道走着。
丁小鱼左右看着各家商铺,然后目光锁定在了一个面相和蔼的酒馆老板身上,丁小鱼走过去谦和的发问:“老板,我能冒昧的问您一个问题吗?”
那老板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红光满面,满嘴酒气,看来是个酒鬼,见到丁小鱼态度和善的点头说:“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吧!”丁小鱼问:“这城中有多少个长街,多少个您自己呢?”那老板表情瞬间凝住,不解的问:“这条长街就一个,我当然也只有一个我啦,你这个人有些莫名其妙啊!”
丁小鱼施礼说:“老板,我没别的意思,想跟您交个朋友,我叫丁小鱼,我会常来关注您的酒馆的。”那老板笑说:“丁小鱼是吧,我记住了,好说好说,现在就到小店里喝一杯怎么样?我可以先请你一杯。”
“喝杯酒没问题,但是我说我在下一个路口见到了您的店,见到了一个跟您长的一模一样的人,您信我吗?”
店老板惊诧:“这怎么可能?小丫头你这是在拿我寻开心。”
丁小鱼忙解释:“绝对没有,这样,我们赌一把,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愿意出一笔钱作为筹码,如果验证了我说的,我给您钱,如果我说的是假的,就当是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