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赶紧让路,对面的一伙人快步赶上来,为首的那个大秦,招手施礼,微笑着说:“等一下等一下,我知道大家都困在这了,所以莫不如合在一起,想想办法,咱们这样在长街里绕来绕去不是办法。”
绑着红带子的大秦警惕的说:“对不住,我不知你们为什么长得和我们一模一样,从哪里来,怀揣着什么目的,更不知道把你们一同带出去的后果是怎样的,所以出于对我师弟师妹的保护,也算是我们的私心,我不能和你们一路,希望你能理解。”对面的大秦赶紧理解的点点头说:“好的,我理解,那么,各随造化吧,我们先走了。”
刚要抬脚走,丁小鱼身后的皮皮轩突然站出来,没好气的说:“既然这样,大家就坦白了,你们到底从哪来的,到底想怎么样?”
绑着红带子的皮皮轩一听这种语气,按捺不住性子,指着皮皮轩大声说:“我还想问问你从哪来的呢,在这装神弄鬼。”
对面队伍中的皮皮轩,见到两个自己看样子要发火,不知是好是坏,插话说:“都别吵,既然说要坦白,就老老实实说清楚,吵架是不能解决问题的。”然后当先开口表达:“我是被台风吹过来的,然后昏迷了,醒来就在一个街上躺着,然后自己乱走,途中遇到大秦,我们就搭伙同行,你们呢?”另两个皮皮轩同时说道:“我也是这样啊。”
丁小鱼这边的皮皮轩,又接着补充说:“但我知道我是自始至终的那个,你们就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了?”绑红带子的皮皮轩不服,说:“我才是那个自始至终都存在的人,你们才是中途跑出来的,属于是假冒伪劣。”
说着三个皮皮轩就赶到了一处,大肆争吵,这时丁小鱼才看到三个皮皮轩脸上都没有受伤,那么就说明目前已经不止出现三个皮皮轩了。
三个人争吵,一群人拉劝,寸厘站的远远的,急切的安抚说:“都别吵,都别吵,皮皮轩,再吵就打起来了,到时候怎么收场?”一旁的冰潋冷眼旁观,听寸厘说完,转头白了寸厘一眼。
冷不防皮皮轩就给对面队伍的皮皮轩一拳,打在了对方的颧骨上,绑红带子的皮皮轩不依不饶,反手来打皮皮轩,大秦几人也不停劝架,分开三个皮皮轩,大秦说:“我们还是各归各队,先别互相干扰的好。”
于是三伙人分三个方向离开,丁小鱼看在眼里,满脑子毛线球,对几个人说:“我们好像进了一个迷宫,但就是不知道这个迷宫中,见到的依然是我们自己,还是外来的闯入者,是对我们取而代之的,还是最终会与我们合而为一。”
大秦摇摇头说:“这种地方我从未听过,也不像枉死城的构造,恐怕也是吴歧设的局。”
一提到吴歧,丁小鱼灵光一闪,对几个人说:“对了,既然是我大伯吴歧设的局,孟婆肯定知道其中端倪,是她引我们来,又是她放我们走,肯定她有后招等着我们,估计我们回去找她才是正中她的下怀,达到她的目的。”
大秦却说:“回去找她?对,她确实知道怎么出去,但是她希望我们拿命换出路,条件是喝掉她的咽气汤,你喝吗?”
丁小鱼说:“那至少还有一丝可商量的方向,我们这样在城中乱走,也不是办法。”皮皮轩说:“对啊,也可以不喝汤,把剑架在那老婆子的脖子上,就不信她不说。”大秦只好说:“那是不太可能,但既然去孟婆那里是唯一的正确选择,那我们先去那看看吧。”
几个人转到街尾,穿街过巷,再次来到孟婆的汤店,发现店内早已有另一拨自己,在店中正与孟婆争论着,只见争执不下之际,店内的皮皮轩拔剑就刺向孟婆,孟婆霎时就消失不见了。
只听到缭绕在屋子内的声音说:“我孟婆说过,你们都是复制品,并且最终只有一个自己能出去,所有复制品都把汤喝掉就是出路,少一个也不行,时间拖得越久,复制品越多,你们好自为之吧。”
孟婆的声音飘远了,屋内的一伙人与门口的一伙人对视着,屋内的一伙人缓缓的想往屋外走,门口的一伙人默默的让开路。
对立平行之时,每个人都死死的盯着另一个自己,各怀心事,突然一声剑气出鞘的声音,冰潋一剑刺向另一个自己,屋内出来的那个冰潋,一个躲闪,也“嗖”的拔剑相向。
门外的冰潋,首先出长剑左右一扫,两道剑气交叉飞过,两侧的人下意识一躲,屋内的冰潋一个后空翻,平躺在地上,让过剑气翻身跳起来,门外的冰潋早已挥出剑身扫向对方下盘,屋内的冰潋立即向前一趴,剑气从腰间擦过大腿,膝盖,小腿,直到从脚掌扫过,有惊无险。
屋内的冰潋在地上打滚,滚向角落,试图避开风头把上风抢回来,站起身时,门外的冰潋早已站到眼前,长剑斜刺,屋内的冰潋斜腰避过,出拳击在门外冰潋的胸口,门外冰潋连退几步,屋内冰潋立即扬剑左旋数周,剑气密不透风的洒出去,忽然一个右旋,一个狠劈收尾,门外冰潋情急之下,顺手捞起一张桌子挡在身前,只见应声之处,那张桌子已遍布剑痕,七零八落的散碎一地,最后一个狠劈直冲门外冰潋的面门。
只听“当”的一声,屋内冰潋的剑与大秦的剑瞬间交锋,大秦荡开屋内冰潋的剑,劝说:“停手,在这消耗体力没有必要,找出路才是正经事。”
皮皮轩也捂着脑袋哀求:“诸位老婆,你们不要再打了,伤了哪一个,我都心痛啊。”
屋内冰潋听了皮皮轩的话,看了一眼大秦,勉强咽下这口气,收了剑准备出去,大秦紧随其后往外走,忽见一道银光闪过,屋内冰潋应声而倒,竟然死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在倒地的冰潋身上,然后再看向大秦身后活着的冰潋,活着的冰潋收回长剑,冷森森的脸上,没有一丝和缓的颜色,依然冷冷的说:“这么轻易的死掉了,真是丢了我的脸。”
皮皮轩一声惊呼,不知是该扑向倒地死去的冰潋,还是跑去保护还活着的冰潋。
大秦气愤说:“你干什么?你凭什么杀她?”冰潋依然冷漠着说:“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吼叫,你不过是一个复制品。”大秦气说:“我是复制品,大家就都是复制品,你也一样,你有什么资格杀她。”
皮皮轩终于忍无可忍,拔剑大怒:“大家都是要一起出去的,你没必要杀人吧,你杀掉你自己连眼睛都不眨,你的心也太狠了,万一复制品死了,会伤到自身怎么办?”
冰潋却坚持说:“我不杀她,她待会也会反过来杀我,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伤害。”
皮皮轩不愿意再听,收剑颓唐的坐在一边。
唐心已经抬着死去冰潋的尸体,想要挪进里面找个位子放好,另一个唐心见状,不由得跑过去帮忙,两个唐心默契的相视一笑,一个唐心说:“别管有几个,都是咱们师姐,也不能就这么扔这吧,找个安静的地方安顿她吧。”然后两人就互相看着彼此,新奇的问东问西,大聊了起来。
丁小鱼和大秦目送着另一伙人离开,几个人迫不得已再次走向长街。
冰潋突然在背后叫住大家,几个人回头,只见冰潋“嗖”的一剑将身边的一只女鬼给打散了,丢下一件黄衣服在地上,冰潋捡起衣服,“嘶啦嘶啦”的撕了几条,然后一一递给其余几人,冷冷的说:“每个人都把这个系在身上,到时候好分辨出你们是不是最开始的那一个,别跟那些复制品混了。”
大秦和皮皮轩几人面面相觑,然后纷纷点头认可冰潋的提议:“没错,是个好主意。”然后自行系在不同的位置,留下一个信物或记号。
丁小鱼将黄布条系在自己左手手腕上,忽想起之前看到的其他复制品,有的人手腕上也是系着黄布条,有的系着红布条,当时不解其意,现在知道原来是为了给彼此一个标记,但既然是复制品,此时可能有很多个自己,已经同时带上了黄布条,那用布条区分的方法就失去了意义。
更何况,现如今每个人身边的,都已不是最初的伙伴了,她丁小鱼还能寻找到最初的那个大秦、皮皮轩、唐心、冰潋和寸厘了吗?丁小鱼心中一阵悲凉。
一行人转过下一个长街,身后的寸厘就懒洋洋的大叫:“哎呦,明知我身体快不行了,还不拉我一把,你们太冷漠了。”
丁小鱼几个人回头,挨寸厘最近的皮皮轩不耐烦的说:“怎么刚刚还好好的,现在又不行了。”寸厘叹说:“好什么好,我哪有好过,自从进到这个枉死城,我就饿的快不行了,恐怕我就是一只饿死鬼的命了,注定忍受饥饿的痛苦轮回。”
丁小鱼见皮皮轩伸手去扶住寸厘,寸厘的腰间系了一条绿色的布条,而皮皮轩刚刚系在手腕上的黄布条却不见了。
丁小鱼刚要开口提醒皮皮轩,忽然意识到也许寸厘和皮皮轩两个人都来自不同的队伍,并且寸厘对自己的处境也心知肚明,他腰间的那条绿布条,已经把他和这一队的所有人区分开来。
丁小鱼悄悄转身看向其他行走的人,发现大秦、唐心、冰潋每个人身上的黄布条也都不见了,丁小鱼心下一凛,难道不是别人换了,而是自己又走错了空间,误入了别人的队伍,信物不对,岂不会被其他人排斥,丁小鱼左右看看,暗自把手腕上的黄布条取下,塞在了包里,不动声色,仍是默默的跟在队伍中。
也许这也正是寸厘的心思,即使信物不对,还是保持沉默的参与在这支队伍中以防不测。
走着走着,寸厘嘶哑的叫着:“等等,等等,别再走了,再走也出不去这鬼地方,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想想办法,也能节省一些体力。”
几个人互望一眼,纷纷在马路边坐成一排,但都看着路面上人来人往,几个人就这样沉默着。
丁小鱼偷偷的看着其他人,大秦一脸愁容,目视前方,仿佛几个小时唇边的胡须都长出来了,看起来竟有了几分沧桑,这个大秦,丁小鱼之前见过,但之前那个长了胡须的大秦,手腕上绑的是红带子,这个大秦没有任何标记,所以这个大秦丁小鱼实际上是第一次见。
唐心总是那么简单纯真,什么也不愿意多想,总是一味的依赖身边的队伍,队伍去哪她就跟着去哪,是生是死她全不问。
只见她坐在路边自顾自整理头发,把原本扎起来的头发散成披肩发,这个唐心或许也是新的。
丁小鱼再看冰潋,二人有过几面之缘,以前也觉得这个道姑性格冷淡,却不至于冷酷,也许是在这枉死城中,死亡激发了她的自我保护,才会使她看起来如此的冷漠自私。
终于,皮皮轩坐不住了,暴跳起来,说:“咱们就这样坐着也不是办法啊,不如这样吧,我去喝了那孟婆的咽气汤,不就是一死吗,谁怕谁啊,也总比永生永世被困在这里强啊。”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冰潋却接话说:“要去赶快去,没有人拦着,在这里嚷什么!”
皮皮轩难以置信的凝视着冰潋,不相信这话是从冰潋的口中说出来的,忙蹲身贴在冰潋身旁,小声关心:“你怎么了?走的太久,难免心情不好,但你放心啊,就是死,我也要把你弄出去,你就看哥的表现吧。”
寸厘有气无力的摆摆手,提议说:“我觉得啊,那汤还真说不定是答案,依我看,不见得是什么咽气汤,不如咱就去试试。”
寸厘一抬手,皮皮轩才注意到他腰间的绿布条,于是问道:“咦,寸厘,你腰上的布条是干什么的?”
寸厘低头看了看,然后惶惶然的支吾说:“没什么,我就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古人有话,扎紧裤腰带,兴许能减轻饥饿,我这不找块布条系上了嘛。”
冰潋倏然站起身,盯住寸厘,冷森森的说:“我知道这绿带子是什么含义,因为我见过别人也带着,这一定是别的队伍留下的记号,我们这一队都没有绿带子,看来你是我们中间的外来者。”说着,冰潋从腰间“嚓”地拔出了剑,指向寸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