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下午，祁霄返校。
他在大门口看见了林献。
林献见他不说话，垂眸往教学楼方向走。
祁霄不理她也是应该的，她答应的都将做不到了。
楼道口，林献忽然察觉肩膀一沉。
她脚步一顿，鼻尖嗅入熟悉的气息。
祁霄走到她身侧，对她伸手：“手给我。”
林献惊讶地看着他，见他眼神坚定，她还是将手给了他。
也不管现在正是返校高峰期。
祁霄丝毫不理会众人的视线，指尖一合，将她的手纳入掌心。
他比林献多行半步，林献愣神，又被他牵着进了楼道。
“牵手啦？”
“卧槽，我好激动啊，怎么感觉谈恋爱的是我？”
“学校不是不让早恋？我问了一句废话，这条校规有跟没有似的。”
“哪个班没两对？而且你发现没有，谈的多是成绩好的。”
“你一说还真那么回事。”
两人身后，学生们窃窃私语。
祁霄充耳不闻，只将林献牵得更紧。
林献心里没底，不明白祁霄怎么忽然转变了态度，明明放假两天，都没给她发一个信息。
林献坐在家里翻着两人以前的聊天记录，心里失落到极致。
无数次点开对话框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作罢。
她对祁霄心有愧疚，自然该承受他的一切情绪。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的“正在输入中”都被祁霄看在眼里。
祁霄也听进了祁闻礼的话，林献的痛苦并不比她少什么。
她即将要去到完全陌生的地方，她这样没有安全感，应该会害怕的。
祁霄心里还是痛苦，只能强迫自己去压制。
他要在最后的时间让林献记得全都是他的好。
他就是这么自私，好到让她在一万六千公里之外也忘不掉他。
到了班级门口，林献下意识要挣脱，祁霄却拉得更紧，安抚道：“没事。”
林献跟他进了教室，有些人下意识抬头。
视线触及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也只是笑笑，看了两眼也就不再看了。
林献这才松了口气。
其实对于其他人来说这并不算什么。
毕竟他俩在一起是人尽皆知，还有的小情侣在教室搂搂抱抱呢，丝毫不顾他人的感受。
到座位前两人才分开。
祁霄将她杯子拿走去打水。
许意愣了半晌，倾身过来问：“你俩和好啦？”
林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等祁霄回来，许意不着痕迹观察了许久。
发现他明明和以前一样，但气质感觉完全变了。
徐浩宇惹到他，他也只是笑笑，要是以前，祁霄绝对锁着他的喉逼他求饶。
林献要走这件事情在上午的数学课前，奎哥通知了班级。
他站在讲台上，遗憾道：“林献同学由于家庭原因，这个月底可能出国……”
他话还没说话，全班哗然，目光纷纷转向她。
出国？
虽说现在留学的人越来越多，但对于他们小县城的人来说还是比较遥远。
他们考上重本都不容易，更别提出国。
“安静。”奎哥拍了下板擦，“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希望大家还和以前一样相处。”
“林献同学来我们班的表现大家也有目共睹，希望大家都能向她学习。”
奎哥估计是班主任做的时间久了，絮絮叨叨又说了十来分钟才上课。
而有些同学却已经回味过来祁霄今天早上牵着林献进教室的目的。
大家看两人的眼神都不禁变了。
变得可惜、同情、遗憾……凡此种种，祁霄心知肚明。
两人十分默契地改变了上学的交通方式。
早起二十分钟只为牵着手走那么一段路。
以前急急忙忙上下学，从来没有好好看过回家的风景。
如今盛夏即将来临，路边郁郁葱葱宛如青玉，陪伴着两道与众不同的身影。
祁霄和林献的事情早已传的到处都是，甚至蔓延到了其他中学。
奎哥除非是又瞎又聋，否则不会听不到看不见。
但祁霄如此高调，始终不见奎哥找他。
林献坐在桌上写了涂，涂了写。
纸篓里满满都是给祁霄的信件，但没有一封令她满意。
她靠着椅背，目光虚离，始终没找到一个停靠的点，恍然之间，她又想起周日返校那晚祁霄说的话。
“我想明白了，林献。”祁霄站在院子的楼梯口说，“你注定要走的话，我就送你最后一程。”
林献泪眼朦胧：“你要跟我分手吗？
祁霄摇了摇头：“我说不出口，你也不许说，就这样吧，你走你的，我站在原地看着你。”
林献紧紧拽着他的手：“可是被留在原地的人最痛苦，我不想你痛苦。”
“我注定痛苦。”祁霄看着她的眼睛，“所以我甘愿等待。”
林献扑进他怀里，眼泪沾湿了他短袖。
她不敢叫祁霄等她，那样太过自私。
大学里优秀漂亮的女生比比皆是，她的理智告诉她祁霄有资格和一个更好的在一起。
他们可以一起上课，一起讨论大学遇到的学习难题；他们会牵手逛校园、去食堂、参加社团；他们会约定一起考研、择校、就业，甚至结婚生子。
这些也要不了多久时间，到结婚那步也不过五六年。
可是她那时候在哪里呢？她不确定，所以不敢说。
她已经失信一次，再来一次就是诛心。
但想到祁霄和另一个女生的画面，她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
所以她潜意识还是逃避。
祁霄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又拉开两人的距离，一点一点温柔地擦了她的眼泪。
“别哭了，我不想看见你哭。”
林献无意识抖了抖唇，撇着嘴巴“嗯”了声。
绯红的眼眶里水汽朦胧，像笼罩着一层深秋清晨的白雾。
两人回来的迟，林雪早就睡下了。
院内无灯，黑漆漆一片，只有院门口的路边有一杆破路灯。
祁霄借着惨淡的灯光，吻去了她脸上的泪渍。
苦的，一如他和她的心情，也如情窦初开的爱情。
“我真的很喜欢看你笑，”祁霄抱着她说，“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了，你多笑笑好不好？”
离开之前，我想攒够你的笑，让我在等待的日子里不至于太难过。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