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自习结束,祁霄也没能回来。
但奎哥怒气冲冲到教室问班里男生是不是知道祁霄翻墙打游戏去了。
班里男生也是很懵,他们不知道啊。
操场监控不到位,瞿主任却十分确定祁霄是和九班的几个男生出去的。
那几个都是老油条了,瞿主任自然知道。
林献觉得祁霄十分反常。
下晚自习后,她没回家,径自给祁霄打了电话。
“你在哪儿?”
手机那头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祁霄说:“你先回吧。”
语气冷淡的像渣男。
林献:“……我在晨曦书店旁的巷子口等你。”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祁霄摔了耳机起身,九班的那几个还问他干什么去。
“回家了。”
那些人也不在乎,径自打得热火朝天,嘴里还时不时掺杂两句“你妈”。
等了大概十来分钟,祁霄修长的身影出现在路灯下。
这边巷子一路下坡,林献就站在巷口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自己。
祁霄走到她跟前却没动,只是靠着墙壁站着,目光游离。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林献问,“你有就说出来好吗?憋在心里不舒服的。”
祁霄侧眸,终于看向了她:“那你舒服吗?”
林献一怔,对上他在昏暗环境中黑漆漆的视线。
“你这是什么……啊……”
祁霄握住她双肩,猛地将人推靠在墙上,林献吓了一跳。
“你从中午一直追着我问出什么事了?就这么想知道吗?”
林献委屈地抿了下唇:“我只是……关心你。”
“我他妈不关心你吗?”祁霄吼道,掌心用力,好似要让自己的情绪通过那点温度传递过去。
“你有事不跟我说,昨晚哭成那样,我心疼死了你也不说。”
“是想到了那天一走了之?还是给我最后的温情?”
“要不是你姑姑打电话给我妈说要卖房子,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祁霄本就不是憋的住情绪的人,躲了半天,被林献一逼,还是什么都抖落出来。
他知道了?林献下午就有这个猜想。
他真的知道了!
林献喉间泄出委屈的哭音:“对不起,对不起……”
她单薄的身躯在祁霄身影的掩盖下显得柔弱无依。
祁霄看着她的眼泪,下意识松了力道。
“对不起。”
祁霄眼眶也红了,他忽然抱住林献,压制自己颤抖的声音,问:“一定要走吗?”
他的声音带着委屈和害怕,林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我们怎么办?”
林献埋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两人在巷口拥抱了很久,直到林雪催促的电话打过来。
这天之后,祁霄和林献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相处,索性一起避着。
看在外人眼中就是两人闹了矛盾而已。
月底放两天假,祁霄礼拜五下课后直接回了老家。
祁闻礼过来接的人,上车后,他就在后座睡得四脚朝天,像被翻了身的乌龟。
经历逃避、面对、再次逃避后,祁霄开始发疯。
他在晚饭时扯着程锦的大金链子,问:“妈,这个卖了能有多少钱?够我出国留学吗?”
程锦:“……”
祁闻礼轻斥一声:“吃饭。”
祁霄:“咱家有什么传家宝吗?”
程锦:“猪算吗?”
祁霄看着祁闻礼:“爸,你这辈子打算移民吗?”
祁闻礼:“……”
祁霄戳了戳饭粒,起身去了葡萄藤下,坐在躺椅上使劲地晃来晃去。
祁闻礼忍了又忍,啪一声放下筷子,程锦连忙拉住他,朝他摇了摇头。
“你没看出来你儿子有多喜欢人家吗?”
祁闻礼抹了把脸:“我他妈就说早恋害人。”
程锦:“……你当初也没反对啊。”
祁闻礼瞪眼:“我后悔了。”
程锦拉了下他的手:“这件事情谁都没错,发展到这个地步也是没有办法,难不成你让林雪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去死?”
祁闻礼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祁霄作得他头疼。
林雪卖了莲城的车子和房,就是没给自己留后路。
这一走,说不定以后就会定居国外。
祁霄和林献的未来也随之渺茫,眼下最好的就是当断则断,省得藕断丝连,缠绕不清。
过个几年,自然什么也就过去了。
“你先吃,我去看看那个小混蛋还要怎么作。”
程锦无奈地叹了口气,随他们去了。
祁霄没把躺椅作坏都赖于这是他爷爷在世时老木匠打的。
祁闻礼在他身边坐下,直接道:“我建议你这边分手最好,我和你妈……”
“不可能。”祁霄突然坐了起来,像只刺猬,“我不分手。”
“你不分手想干什么?坚持几年异国恋,毕业后去国外找人,丢下我和你妈去成就你的爱情?”
祁霄沉默,他还真想过。
“我不想跟你费口舌,讲大道理,你也听不下去,但林献这会儿的痛苦不比你少什么,你可别给我作天作地了,你这样作,就是无头苍蝇乱窜,因为你意识到,你可能真的要失去她了。”
祁霄一股怒火直冲脑门,他转头愤怒地盯着祁闻礼。
“你瞪我也没用,我听林雪在电话里的意思,她也是存了让你们俩分手的心思。”
祁闻礼无视他的眼神,继续说:“眼下已经六月初,最迟一个月,她们就要离开,现在无非就是你说分手还是她说分手而已,迟早的事。”
“林献对你有愧疚,你要是先提分手,她说不定心里也能好受点。”
祁霄陡然红了眼眶:“那我就活该不好受。”
祁闻礼叹了口气,挨近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不是男子汉嘛,能做能当,谁让你还是个一无所有的高中生,除了学习,你掌控不了你的人生,也掌控不了你的感情。”
“祁霄,这也算是你人生遇见的第一个坎儿,迈过去就好了。”
“我迈不过去,”祁霄委屈道,“我不管以后怎么样,眼下我就是迈不过去。”
祁闻礼:“过不去也得过啊,分别在即,你倒不如好好说再见。”
“你这样下去,真到了她走的那一天你会后悔莫及,总想着我当时是不是应该多跟她说点话。”
“你在这边闹,她在那边哭,来日回想竟只剩下眼泪,你说你后不后悔?”
祁霄久久无言,转而垂眸,灰色的水泥地洇了几滴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