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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心念念(1 / 1)


森严大殿中,桓慈蕴以手抵额半阖着眼斜倚在太师椅上小憩,旁边侍从奋笔疾发飞速写字,笔耕不辍后写完一整卷竹筒后,另一侍从捧起竹筒快速过完后放下竹筒走上前行礼回话。

“禀宫主,言论已经整理好了。”

桓慈蕴闭眼休息,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发出略微含糊的一声嗯。

得到首肯,侍从正式回话:“在喝浮生若梦后众修士被引至周天殿中观赏休息,在碧叶真情花的催化下,众修士渐渐放下心防说出部分心里话,以下是他们交谈内容。”

“‘用来炼器的汉白玉铺地砖,幻花宫好大的手笔。’”

“‘何止汉白玉,我方才在炼器室里看到他们冶炼器具的锻造池都是抱朴石,炼器炉更是稀有的九天云母鼎。炼丹室里也是各种天材地宝,富足到让人生羡。’”

“我见识短浅,认不来这些宝物,之前也没怎么听过幻花宫,但在北溟海见识过桓少主的风采,久久不忘,想着前来看看他家宗门,与想象中很不一样,繁花簇锦温温柔柔,也有别于其他宗门,这样的氛围下长出桓少主这样的英勇少年更是难得。”

“不仅温柔还很富贵,幻花宫随便一仙侍穿得都是丝绸锦衣,弟子法器皆是不俗珍品,真乃富贵乡。按说如此气度手笔,应是仙盟大户,不知为何没有声望。”

“修行人又不看吃穿用度,而且要比用度,没有任何一家宗门有此闲钱,何况幻花宫也不是没有声望,只是。”说话的人许是喝多了酒笑得有些微妙,“幻花宫这几年名声其实也不小,仙盟第一富门。”

哈?

众人看他。

“幻花宫主要与各宗门做买卖也会向人间换花易货。”

修行人做商贾?在场众人神色各异,一时沉默。

到底是东家主场,不好说东家是非更不好让东家难看,有人转移话题并稍稍解释:“你两年纪小没听过幻花宫也是正常,幻花宫原本和药王谷一样都是后起之秀,开山立派时间较短。”

“我也没怎么听过,哎,不对,我听我师叔说过一嘴修仙界第一美人人美心善见之忘俗,好像就是如今幻花宫宫主。”

“哇,桓宫主现在仍然明艳璀璨,年轻时肯定更是风华绝代。”

“应该是吧,毕竟第一美人,不过美貌对于修行人来说算不上什么优点,顶多也就是养养眼还不如修为来的实在有用。”

“也不尽然,钟灵毓秀集灵气于一身才能长出这样好的相貌,这也是天赋的一种。”

“哎,这个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嗯,怎么没有侍从道童?”

“说起来好像还真是,在幻花宫好像是没见过多少道童仙侍,叫个人来问问。”

“等一下吧,方才引我们进来的仙侍似乎不太方便去叫人了。”

“见过列位仙君,我是幻花宫仙侍桓姝,可是桓月妹妹哪里做的不好请列位仙君宽宥。”

“哪有的事,我是想问问桓月这是什么,看似死物又有灵气,看似静默又在缓动,但她比划了一通我看不明白。”

“这是玉净华光塔,用来浇灌花草维护内饰的,上层是灵露,一到午时就会自动喷洒浇灌花草,下层灵气收集器,既放置灵气又吸收日月精华,时刻释放灵气保持室内灵气充沛,请诸位抬头,屋顶上那一大片琉璃瓦外面那层是透光的,月华和日光可照耀内里,这是我宫中法修自己练的一个小玩意,诸位要是中意稍后我包起来分予诸位。”

“多谢,暂时不用,我门派除了一片野生竹林再无绿植,如此巧思精致的法器给我太浪费了。”

“桓月是哪里有不足之处吗?区区不才,会些医术。”

“多谢道君慈悲,但桓月的问题暂时解不了。桓月是宫主在人间捡回的濒死弃婴,天生聋哑,费了好大力气才救治回来,羸弱多病不宜修行常年天材地宝养着才使得她和常人无异,至于言语一方面一直吃着药王谷的药,再过些年岁就可以说话了。”

“桓宫主心慈。”

“若是暂无其他事,桓姝就先退下了,有事随时叫我。”

“说起来我在外游历时听过好些人说桓宫主公道慈悲常常救助贫苦弱残。”

“宫主良善大义,吾辈典范。”

“时候不早了,观赏的也差不多,酒也醒好了,我们出去罢,为了这口美酒,下次桓少主大成宴时我定要再来。”

汇报完毕,桓姝站在原地等候指令。

听完全程后,桓慈蕴放下撑额的手,露出淡笑:“花费如此银钱时间,我幻花宫终于有了存在感,只要行之早日获得道号,我幻花宫就能跻身仙盟名门,有更多的美名声望。”

“少宫主如今也是美誉加身。今日在宴席上,还有不少女修偷偷看他,同辈也对他多有欣赏。”桓姝改口,“不,其实是更多人偷偷看公主。”

桓慈蕴笑容更甚:“不瞎的还是大多数。”

提及此,她微微蹙眉:“方才说美貌没用的是哪家弟子?”

“昆仑山蓝胤真人门下十一弟子南华。”

“你去会会他,看能否为我们所用,不行就做了。”

“是。”

“少宫主还没回来吗?”

“天色已晚,应该在路上了。”

“下去吧。”桓慈蕴又追加一句,“暗中多观察打听各家对幻花宫的态度评价。”

“是。”桓姝行礼离去,写完字的桓月收拾好案台上的竹简跟着行礼下去。

人都走后,桓慈蕴站起身来到梳妆台前对着铜镜左照又照,很是满意。

“少宫主。”

听到屋外侍从声音,桓慈蕴出门遇到晚归的桓行之。

“娘。”桓行之行礼又道歉,“对不起,我在宴会中途溜走给大家添麻烦了。”

“跟我来。”

看不出她是不是生气了,桓行之只好低下头跟着她来到百花殿。

“自家开宴做东,宴席未完一声不响就悄声开溜,这是一宫之主该有的礼仪气度吗?”

“是孩儿的错。”

“错哪了?”

“抛下宾客自行开溜未尽待客之道,不予禀告擅自离开未尽孝道。”

“知错能改吗?”桓慈蕴紧盯他,“若有下次,宁青玄随意一句话是不是照样让你抛下大家自行离开。”

“不关青玄的事,是我自己贪玩。”

“少年人重情可以理解,但不能因情废道。”桓慈蕴语重心长又意有所指,“行之,你不要忘了你的使命责任。”

“孩儿重不敢忘,日日努力定会光耀门楣。”

听到这话,桓慈蕴才稍稍缓和脸色:“你需谨记。”

“是。”

敲打完后,桓慈蕴放柔声音:“这次出门游历,你做的很好,收获也不小吧。”

“是,交到了很多朋友我很开心。”

“石南确实不错。”桓慈蕴故意提起其他人,“观鹤也知书达理,是可以常往来。”

“还有阿宁和师兄,他们也很好,我和他们聊得来配合的也很默契。”

“那你和青玄的婚事,清和门怎么看?”

“青玄探过口风了,刑罚长老不反对,就是要等师门长老都出关后才好解除婚约。”

“那就好,到时记得及时通知我们,我们好去提亲。”甜头给完后,桓慈蕴问起他未来计划,“既然魔族相关党羽都被诛灭也就没什么其他要紧事了,接下来的时间你好好待在门中准备提亲。”

听到提亲,桓行之开心到压不住笑,但还是板正身姿平静回话:“过两天还要再出门。”

“哦,是有什么事还没办完吗?”

“是,有些事还要查验。”

“什么事?”

桓行之没有立即回话而是静默一瞬含糊过去:“一些未处理完的事。”

桓慈蕴看着他,即使顶着眼神压力,桓行之没有再开口。

“真是长大了。”看他不说,桓慈蕴也不逼他,“也罢,你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不要忘了在年前突破元婴期修为早日得到道号就是。”

“孩儿时刻不忘,修行从未松懈。”

“下去吧。”

等他走后,桓慈蕴捏碎案上茶盏,才出去几个月,回来就对她有所保留。再这样下去,岂不是连她这个母亲都不认了!

桓慈蕴一脸怒气甩袖离去来到一间暗室。

漆黑的室内只有幽幽一点微光亮起,是墙上的一袭青衫,在沉寂幽暗中静静翩跹。

望着青衫,桓慈蕴的怒气被抚平,她走近青衫,轻柔又娇嗔的抱怨:“青山,我们真是有缘,你我情愿未了,如今我儿子又与你女儿情投意合。你猜猜,是你哪个女儿?”

挂在墙上的青衫自然回不了话。

“是你二女儿宁青玄,她不喜欢你给她选的道玄独独对我儿子情有独钟,真是巧啊。”桓慈蕴笑得情真意切,“我本没打算如此,谁知他两竟成了,真是……造化弄人。”

“若是他两真成了,那我们。”桓慈蕴顿住,再次靠近,停在青衫前,眼中含笑,语带怨愤,“那我们又亲近了,只是这种亲近关系……你想要吗?”

青衫回不了话,桓慈蕴自问自答:“我想要的只有一种关系。”

“这么多年了,你我都没有再见过,我可是好想你呢?你呢?会不会想我?”似乎是不满意他的沉默,桓慈蕴含怨带嗔,又有一丝得意的向他炫耀,“这么多年了,宁朱子修为倒是一点没涨,脸反而更难看了,本来就长得不好看,年纪上来后更是不忍直视,你看看我,多年如一日的貌美。”

怕暗室中无法彰显她的美,她一个眼神,暗室亮起天光,她在青衫前转了个圈,仰着脸,傲娇道:“你看,我还担得起第一美人的称号吧,要不是宁朱子闭关,我高低也得把她请来,让你好好对比。”

青衫回不了话,但脸上的笑遮不住,桓慈蕴全当是他为她而笑,心情大好,向他许诺。

“我很快就会来见你。”桓慈蕴一往情深却也凶狠暴戾,“宁朱子和她女儿我也不会放过。”

青衫不言不语,静默微笑。

心情舒畅后,桓慈蕴甩袖离开暗室,室内再次漆黑,连带墙上青衫也一并黯淡下去,只是在最后一丝天光未灭时显了全貌,是一幅挂在墙上的画,一袭青衫的微笑男子,即使未画五官,光看身形也知是个俊俏郎君,赫然就是幼年桓行之误闯禁室看到的那副画。

他后来再没见过那副画,都以为已经销毁或是记错了根本没这幅画,未曾想仍旧挂在禁室,只是他进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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