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倾城当初虽然看到了言一下药,却并没有阻止,因为他也恨四方馆的那群人,巴不得他们去死。
他们死后,苗倾城偷偷搜集证据,想要因此治罪言离辰,却一无所获。
仅靠自己空口白牙,毫无说服力还会像现在这样弄得自己一身骚,所以他没有说出去。
但今时不同往日,太子帮他找到了有利的证据,他自然是乐得在言离辰身上踩上两脚的。
若是没了安昭月的庇护,言离辰他自然能慢慢玩弄。
他望向言离辰,一字一句道,“郡主,当初仵作验证四方馆被烧死的人都中了迷药。”
“可这迷药也分很多种,金不败当初给言离辰下的明明是蒙汗药,而其他所有人被下的却是软骨散,根本不是同一种药,又怎么可能误喝。”
安昭月问,“你们怎么知道药不一样。”
就算再厉害的仵作,也很难将几个很像的迷药分辨出来。
苗倾城敢说,自然是有确凿的证据,“因为,我们找到了剩下的一坛酒,可能是谁想要偷喝,藏在了树底下,无意间被人挖到。”
当时查案根本没往下药不同处想,自然也没有关注酒水。幸亏陈勉特意查询言离辰的罪证,掘地三尺意外挖到了这坛酒。
陈勉拍手,就有人将酒坛拿了上来,“经太医查验,这酒确实有软骨散。”
“天啊。”听八卦的旁桌发出一声惊叹,“这也太心……”
被旁边的人赶紧捂住嘴。
“不想活了。”他气声说道,“不知道郡主最是护短吗?前些日子说这个世子卖国求荣的那群人,可都被打得不轻。”
安昭月看着桌上的酒,“阿辰,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苗倾城说的话,她一个字也不相信。
她怀疑了他那么多次,这次她选择相信他。
陈勉抓住安昭月的手,“兮兮,他这人睚眦必报,你抓他为质,让他在周国受尽凌辱,他怎么可能放过你,如今假装良善在你身边,一定另有所图。”
“阿辰,你说,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她望进他眼里,带着些许希冀。
“兮兮。”陈勉不可置信地看向安昭月。
言离辰望向她真挚的眉眼,到嘴的谎言竟说不出口。
他沉默地站在那里,直到那双眼里充满失望。
“言离辰,所以,你一直都在骗我。”她攥紧了双拳,看他低眸不语,怒火在胸中燃烧,“回府。”
她转身就走,陈勉见此,冷笑,“来人,将言离辰抓起来。”
言一不明白言离辰为什么不解释,主子这么聪明,肯定有令人信服的说辞,但他不能让主子落在陈勉手中。
陈勉早就和燕王暗通款曲,为的就是主子的命。
“郡主,这一切都是言一一人所为,主子根本不知情。”
他跪在地上,乞求道,“当初我听到了他们的阴谋,想起他们对我们主仆的虐待,便恶向胆边生,对他们下毒。这一切,主子都不知情。”
安昭月看向他,“当真如此。”
“言一。”言离辰打断他的开口,复杂地看向他,“你可想清楚了,认下这个罪,我也保不住你。”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能连累主子和我一起受罚。”他眼含泪花,朝言离辰磕了三个头,“言一自作主张,险些害了主子,日后没有言一的照顾,主子多多保重。”
言离辰没想到言一能为他做到如此,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这份感情。
安昭月却是大大松了口气,想起四方馆那群人的惨状,对言一更是厌恶,“殿下,还不将人押入大牢。”
陈勉恶狠狠地看向言离辰,“兮兮,这分明就是他拿人顶罪。”
安昭月皱眉,“他刚刚都打算认下这份罪名,怎么就是拿人顶罪了,殿下,你对阿辰为何这么大的恶意。”
言离辰抓住安昭月,委屈地点头,“阿姊,殿下不喜欢我,拿有色眼睛看我也是正常的,我都习惯了。”
“你——”陈勉气极了,“血口喷人。”
“够了。”安昭月看向陈勉,“殿下,你和阿辰都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们能互相帮助。”
她拉住言离辰,“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回去了。”
陈勉见到安昭月离开的背影,掀翻了桌子。
他冷冷地看向言一,“好样的,孤会让你生不如死。带走。”
苗倾城不甘心地攥紧了双拳,为什么,言离辰身边就有这么多人愿意保护他。
为什么自己就要汲汲营营地争取皇帝的半分怜悯。
为什么,这世间如此不公。
他好恨。
安昭月带着言离辰回府,却始终一句话都没说。
她将自己关在房间,回响起过往种种。
她本就不善算计,只是觉得奇怪,那些欺负言离辰的人,死的死,伤的伤。
好像老天爷都在为他伸张正义。
她想不明白,可她忍不住去想,去怀疑。
而这次,她不再选择直接的质问,选择暗暗调查。
安昭月单方面不想见到言离辰。
这行为让府里人都大跌眼镜,前半月还如胶似漆,这么快世子就失宠了。
府里的人最会看脸色行事,眼见着言离辰这边的待遇越来越差,从三菜一汤到两个菜,到只有一个菜。
“失了宠的人还想吃好的,我呸。”送饭的家丁将饭菜重重放在桌子上,便走了。
“主子。”乔殃现身,“要杀了他吗?”
敢对太子不敬,是死罪。
“算了。”他摆摆手,看着桌上的饭菜,笑了。
果然这世间,最脏的就是人心。
“娘子,查到了。”安春递给安昭月一封信。
安昭月接过,拆开,看完之后,脸色大变。
这封信是一名内侍写的,他曾无意间听到了言离辰与言一的一段对话。
“主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很容易引火上身。”
“为什么,无知无觉地死去,那有什么意思。”他的话明明那么平淡,却让人脚底生寒。
内侍当时对那位少年印象深刻,那么美的少年,他却生不起半分靠近的勇气,只有多年在深宫之中养成的,对于危险的本能直觉,让他没再继续偷听,迅速离开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