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昭月脸色一变,上前封住他的命脉,急切问道,“田秋,是谁指使的你?”
田秋却只能发出“桀桀”的怪声,他费力地抬起手指,指向旁边的黄焖鸡。
眼中流出两行清泪,不消片刻,就没了声息。
安昭月面色难看地喝道,“去把你们姚尚书叫来。”
在这刑部大牢里,竟然就让重要犯人死了。
他姚铭是干什么吃的。
姚铭快步来到安昭月身边,行礼道,“参见县主,下官失职,求县主恕罪。”
“我不想听这些,我只想知道是谁杀死了他。”安昭月冷冷看向姚铭。
“这……今日是田秋娘子送来的饭菜。下官也就没进行检查,谁知道竟然有毒。”
田秋的娘子?
安春上前道,“是陆中郎将的妹妹,闺名为晓。”
“那就传来见见吧。”安昭月淡淡开口。
她倒要看看,是被人陷害,还是蓄谋杀害。
安甲走来,抱拳道,“将军,已经将企图在军械库放火的两人抓住,皆是受人雇佣的亡命之徒。
雇佣他们的人黑纱蒙面,他们也未看清楚他的面庞。唯一奇怪的是,左手的袖子打了个结,一直没露出左手来。”
安甲一脸懊恼,沮丧地看向安昭月。
安昭月不意外地点点头,她早就料到了军械库的大火找不到证据。
因为前世查了大半年,也没有找到真凶,最后只是杀了几个看管军械库的小吏,便草草结案。
可见他们是蓄谋已久的作案,准备的十分充分。
四方馆的走水,看起来像是临时起意,更有破绽可寻。
陆晓被带了过来,看到田秋惨死,愤怒让她忘了尊卑,指向安昭月,“你们,你们竟然杀了官人。”
这表情,不像是装的。
“大胆,竟然以下犯上。”姚铭立即喝道,“给我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安昭月皱眉摆手,“不必,陆娘子,你可知你送的饭菜里,有剧毒。”
她盯向陆晓,陆晓瞪大了双眼,“不可能,这是我亲自做的饭菜,怎么可能有毒。”
“亲手所做?”
陆晓含泪点头,“官人做了错事,命不久矣,我就想让他在临死之前,吃上他最喜欢吃的黄焖鸡。”
“做了错事,想必陆娘子还不知道,他这是通敌叛国,要灭三族的。”
“不是只是放火烧了个质子吗,怎么就成了通敌叛国,你们莫不是搞错了。”陆晓慌乱地张望,希望他们能否认安昭月的话。
可大家都用略带同情的目光看向陆晓。
绝望在陆晓心底蔓延,她愤怒地捶打田秋的尸体,哭嚎道,“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通敌叛国,你真是出息了,我陆晓有哪里对不起你,要你到死都要拉上我和两个孩子,你说话啊,你说。”
安昭月看着崩溃哭泣的陆晓,心中却升不起半分同情。
前世,那些因为没有好的盔甲和武器而战死的士兵,他们也有家人。
如若军械库没有炸毁,他们或许有一半,都能回家。
却永远埋骨幽州。
这群卖国贼,该死,该千刀万剐。
“陆娘子,到底有没有人接触过饭菜。”
安昭月叫人将发疯的陆晓拉开,递给了她一张手帕,“仔细想想,这或许是你和你孩子,唯一的生机。”
陆晓坐在地上,胡乱擦了擦眼泪,“没有,我自己杀的鸡,自己做好装入盘中,又自己带过来的,我们小门小户,也没有丫环,这些我都是自己做的。”
安昭月皱眉,那这毒到底怎么下到了饭菜里。
线索彻底断了。
安昭月揉了揉头,果然这种查案的事情不适合她,“你先回去吧,在家呆着,随时等候传唤。”
“那县主,我和孩子……”
“若是找到真凶,你们自然可以活,若是找不到……”安昭月冷笑,“那你们就是罪魁祸首。”
陆娘子身体一震,“好,好,我回去再想想。”
安昭月郁闷地回到县主府,明明掌握了先机,竟然还是没能抓住凶手,她横劈一剑,将木桩拦腰截断。
到底是谁?
言离辰站在柳树旁,折下一根柳枝,跟着比划。
言一看得不忍直视,殿下啊,咱没练剑的天赋就别在县主面前献丑了。
你这跟着学了些啥。
安昭月回头,看到言离辰险些被柳条抽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因为四方馆着火案,安昭月生怕言离辰被那群人绑进大牢,便一直让他留在了县主府。
反正这案子现在归她管,她想把嫌疑人想关哪儿就关哪。
“你这是杀敌还是杀自己?”安昭月抬手将落在言离辰头上的黄叶摘下,笑看着他。
见安昭月笑了,言离辰扔掉柳条,拉住她,“阿姊,你有心事吗?”
安昭月心下一动,“阿辰,你说,不碰饭菜,怎么在饭菜里下毒?”
言离辰就算知道是谁,没有证据,也不能说。
前世器械库大火,他只当乐子听,幸灾乐祸了好久,根本不知道发生的经过。
他苦笑一声,谁知道,竟然是他那位好弟弟做的。
这么看来,相比燕王,自己前世确实稚嫩。
“不知道。”他只能摇摇头,“阿姊,天色这么晚了,我们睡觉吧。”
安昭月也没打算一天就查出凶手,可当她第二天斗志昂扬地准备继续查找线索的时候,却接到了案件已结的告示。
是姚铭将昨日的案件审理过程告知了皇帝,并且让那两名亡命之徒指认了田御史就是买通他们的人,将案件彻底按在了田御史身上。
大使馆的失火也被认为是梁贵妃的过失,将这个锅直接扣在了齐国身上。
当安昭月找到姚铭的时候,他苦着一张脸,磕头道,“县主赎罪,是陛下想要早日结案,给各国一个交代,所以昨晚不得不连夜整理案宗,都没空给您说一声。”
“案件还有恨到尚不明确的地方。”
安昭月冷声道,“且田御史显然并没有通敌叛国,只是被人利用了,姚尚书审理了这么多案件,不可能看不明白。”
姚铭连连拱手,”下官实在是没有办法,要是昨日案子不结,下官的乌纱帽也保不住。
田御史杀害他过质子,也是重罪,至于通敌叛国的到底是谁,县主若是想查,下官随时配合。“
他知道安昭月与言离辰关系很好,又道,“不过案件结了也好,苗世子和齐世子都没有嫌疑了,礼部已经在商量将二人安排在哪里了。”
安昭月看他眼睛还有黑眼圈,看得出昨日必然很忙。
这案子确实很难拖下去,毕竟离得近的国家,使者已经到了大都。有些国家还关乎两国的贸易,确实要尽快给对方一个交代。
案件草草结束,田御史全家被判三月后问斩。
那群人没有炸毁军械库,必然还会再次行动。
总会露出马脚的。
苗倾城从大理寺的大牢里出来,牢房污秽,难免沾些灰尘,将他的月白色袍子染成了深灰色。
头发凌乱,面容憔悴。
他住的已经是比较好的牢房了,可再好也是牢房。
又怎能和县主府比。
他目送着安昭月离去的马车,攥紧了双拳。
言离辰,你为何比我好命。
为什么?
县主算什么,马上就是陛下寿辰,他要好好准备,一鸣惊人,让陛下更加宠信于他。
皇帝的寿辰也是安家军的封赏庆功宴。
安昭月因为是这次宴会的主角,被安排到了太子下首的位置。
陈勉一眼便看到了走过来的安昭月,“兮兮,这边。”
安昭月向陈勉行礼,“殿下。”
她可是听说皇后娘娘已经开始为陈勉张罗太子妃的人选了,也不知道谁能有这个福气,嫁给陈勉。
“你我不需多礼。”
陈勉扶住安昭月,“兮兮,你可有喜欢的人?”